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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平生小记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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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全村话事的大人都在邻居家讨论筹办他们父子的丧事，许多外出的人都回来了。远近百年都从来没有过那样的事。

阿还心里也是特别感触的，人和人不一样啊。同样是父亲，邻居大伯因邻居小弟而死，自己的父亲对子女却是那样的漠视，妹妹的病他没有尽力救治，活着的子女也只是他所说的“他前世杀了人，生来讨债的儿女”，或许父亲真的就是把儿女当成讨债的吧。

不知道是烧火把柴烧的太多了还是什么原因，母亲照例唠唠叨叨，换作平时阿还低着头挨骂就是了，反正母亲习惯性的骂骂事情就过了，阿还心里从不怨母亲，他知道母亲心里苦，平日干活家里最劳累的就是她，父亲还有有喝着酒，吃着花生休息的消遣，而母亲没有，一年到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常常嘴里喊累了，唉声叹气之后还是停不下手里的活，所以阿还把母亲的骂当成母亲缓解劳累的消遣。但是那一个晚上不一样了，对阿还精神上的震憾太大了。

明天起来还是要一件一件做父母安排好的农活，从早到晚都安排的满满的，每一天都如此，通知书是盼不来了，自己的人生前途在哪里？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县城，生病去过一次，然后就是高考去了，外面的世界，既憧憬又恐惧。

如果可以读一下大学，人生的前途就会光明一点，自己很多梦想都还没展开啊。

阿还没有回应母亲，在夜幕中走到门前的路口，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母亲的骂声越来越响，阿还又走，走到小河边上坐着，继续想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同学相比，自己落下了太多了，根本就是天上地下了，若是继续拉差距，他们上大学找到好的人生出路，而自己继续在父母奴役之下，别说发展，直接就是废了，和锡华（村里的傻子）一样了。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真是生不如死。死有那么可怕吗？邻居小弟死了，邻居大伯死了，死亡只是一种解脱罢了。实在不行就离家出走去打工吧，无论如何也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坏的结局就是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或许感觉到了有些异样，母亲开始出来找阿还，喊了好久不见人，有点慌了，到上屋去找父亲来找。父亲照例的骂着喊，阿还听到父亲的声音心都在发颤抖，这个时候回去必然是一顿打了。

干脆就跑村口河道里一块干地上坐着，任他们喊，既害怕，又有点愤怒。

若不是这样的父母，如果是生在别样的家庭，就比如那两位同学家，那么开明的父母，自己怎么考不上大学呢？小学六年全乡第一，一直都是，虽然中间也有过不去上学的，但一直都是第一。升初中的时候还是全镇十名内，然后一年比一年落下，不是自己不想读，而是读着书想到家里心思就集中不到读书上。初二之后白日梦厉害的很，直接幻想好家境好成绩了，实际却是对着书本一点都看不进去。

越长大越读不进去书，不是不想读，根本就是集中不了精神。在学校还好一点，回到家一挨骂，头两天心情就很差，到了周末回家也是，想回又有点恐惧。

高中呢，本就是全县最差的高中，阿还前三名，听着不错，但全班才二十人，都不认真读书的。高考班上第二名，在拿得到拿不到通知书之间，拿到通知书的也就那位口才很好的同学，第一名。其他同学虽然没考好，但是家里都给铺好路了，读中专或技校，去打工的也都有哥哥姐姐或亲戚可投靠。

若是有他们的家庭环境，我初中时学习成绩就很好吧，考县城第一高中也是有可能的，即是不是第一高中，第二高中自然没问题了。

真不甘心啊，如果可以复读，可以不受家里影响复读一年，考上大学是没问题的吧。

阿还遐想着，找人的很快不仅仅是父母了，很快全村人都帮着着了。

上村下村，大河边都有人去找，毕竟村里刚出了那么大的事，人心都慈悲的很。乡下人总是有些迷信的，生怕又发生不祥之事。

全村人都在找，听着路上人来人往的呼唤，阿还想定了，出去和父亲摊牌，要复读，不给复读就离家出走了。两个必选其一，人生前途，生死抉择。

当村里一位慈和的，很受尊重的太公经过的时候，阿还走了出去，跟着太公回了太公家。全村人都聚到一起了，父亲来了直接想揍阿还一顿，那个火暴，比平时更凶狠，但阿还已无畏惧，村人把父亲按住，长辈斥责他别再乱来了。

毕竟都是村里话事的人，见识是有的，一部分人做父亲的思想工作，一部分人听阿还的诉求。算是听明白了，有决心要考上大学，补心期间父亲不得责骂和用家务干扰阿还学习，不给补心就离家出走。

协议达成，经过一年的努力补习，阿还终于考上大学。报考志愿的时候是根据自己成绩和在地图上测量学校和家的距离来填报的。

终于如愿，进了大学一切都新鲜，一切都新鲜，美女如云，很美好的憧憬。

但性格已然形成，终究也没敢恋爱，和同学们的相处也矛盾重重起来。

自我封闭，精神上自我阉割，这个不能那个不能，青春在小说里，名人的爱情故事里，给心仪的女生写过一些情书，当有回应了又害怕的不敢继续了。

又或者恋爱的对象被舍友也联系着，极大的愤怒，门也砸坏，真想对他下狠手。

觉得同学们都在背后议论自己，对自己好的人有些是同情怜悯，有些是虚伪，假惺惺。

有很喜欢的人，但只是在精神上的，和躲在被子里的，真正敢云牵手的一个也没有。早已经在骨子里定下调子，别人来自良好的家庭，自己不仅是贫穷，而且是一个问题青年，甚至是有人格障碍的，心理病态的，只不过在人群中没被发现罢了，但自己知道，不能去伤害人家好女孩。

无法和同学们好好相处，有时候，和同学闹矛盾严重的时候，自己跑到校外游荡一晚上，生怕在宿舍又会踹他的床，万一打起来呢，打起来失手了呢？

直到有一天，同市的另一所大学，省重点大学医学院，一位大三学生对他的同学下手了，一死一重伤，多轻伤。手段之一竟然是阿还在初中时幻想过的。

那个行凶者都经历过什么样的成长呢？他的同学们又是怎样对他的？

阿还和他的上铺同学恶化是因为，他追求的一个气象中学的女孩子，给阿还打电话时上铺同学接了，然后不告诉阿还，还要了她宿舍的电话经常和她聊天，认她做妹妹。直到后来有一天同班女同学来宿舍里玩，墙上的电话响了，上铺舍友接到电话马上往阳台走，女同学听到电话里声音是找阿还的，就问“找阿还的电话你跑什么”？他才悻悻的把电话交给阿还，于是阿还知道了一切。

很多矛盾，都是，开始时阿还显得怯懦，同学得寸进尺，实在忍不住的时候阿还暴跳如雷，然后又被人劝止，一次次不彻底的抗争，在众人眼里成了阿还的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有心理问题。阿还成了被同学们关照的一个，但在心思有点坏的同学那里，逗一下阿还是很有趣的。

那么，那个行凶者都经历了什么呢？媒体都有专家分析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学校各系辅导员，学生会也有组织过关爱问题同学的专题交流。

阿还觉得自己是和那些走了极端的学生是一样的，自己最能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所以要写一本书来描述问题大学生心理扭曲的轨迹，让社会各界看到，特别是让为人父母者看到，并从中受到警醒。

理想是崇高的，道路是艰难的，阿还知道，曾和要好的同学说，我也是心理变态，但是良性变态，就好像灭活了的病毒一样，不会去杀人，也不会去跳楼，走这条创作的路，有可能病死，也有可能精神失常掉，但一定不会自己去走极端。

当时说过的话，现在想来也没有问题啊，阿还知道了写作之难，也甚至愿为之付出生命，像极了理想之光。但阿还没想到日后的路真的那么艰难，那么坎坷，曲折，从青年到中年，一二十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家未成家，书未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