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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更深的秘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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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给顾久洲写了信，谷小满还不放心，又给沈牧洵也写了一封，他现在也在江南，手下有精兵强将，让他帮忙留意一下，比她自己瞎琢磨强。

重阳县衙后院，唯一一间整修过能住人的房间内，沈牧洵坐在顾久洲对面，眉头紧锁，“陆崇文对你就那么重要？比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前程安危更重要？”

“不是陆崇文重要，是正义重要！”顾久洲沉声道：“若坚守正义的人都得不到保护，那以后谁还敢再当好人，若人人都同流合污，那咱们日夜期盼的太平盛世何时才能来到？”

沈牧洵手一挥没好气道：“你别跟我扯这些大道理，你得明白，你我现在是孤军深入，周围全是人家的人。这个案子牵扯有多深你比我更清楚，就算要查，也不该是现在查，更不该是你来查！”

顾久洲抿紧了唇，沈牧洵的担忧他很清楚，可他现在若是不查，陆崇文的命就保不住，他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死去。

连降暴雨是天灾，可重阳决堤却是人祸。

若不是重阳河道陆崇文带着下属苦苦支撑，重阳的河堤早就撑不住了，他不仅不是这次决堤的罪人，甚至可以说是功臣。

可这样一个功臣，却因为掌握了一些人的罪恶行径，屡次险些被害。虽然最后他侥幸活了下来，可跟了他十几年的下属，他的亲人，甚至他刚满周岁的孙子，却都被淹死在洪水不可能流经的区域。

陆崇文虽然还活着，但生不如死，只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想为自己，为属下，为亲人，也为所有惨死在这次天灾人祸的人，讨一个公道。

从陆崇文掌握的证据中，顾久洲还发现了一个藏的更深的秘密。

当年他父亲顾长天在江北之所以孤立无援，不是各方势力畏惧皇权，不敢出手，而是江北官员蝇营狗苟，恨不得他父亲当场死去，好让他们掩盖了数代人的秘密继续隐藏下去。

顾久洲心里怎么想，沈牧洵很清楚，可他更清楚现实。

沈牧洵捏了捏眉心，头疼道：“你可知道，这事儿要是查下去，整个江北，甚至整个江南要死多少人？”

“连我这种没读多少书的人都知道，法不责众，只怕到时候你敢查，朝廷都不敢让你查下去！”

“顾久洲，谷小满还在注洲府等着你呢，你不想重蹈你爹的覆辙吧？她肚子里可还有你们的孩子呢！”

顾久洲面色异常凝重，若不是顾忌小满和孩子，找到陆崇文，核查完证据属实后，他就该动手了。

可收到小满的信，她满心欢喜的告诉他孩子会动了，期盼着他早日平安归来，顾久洲犹豫了。

他比沈牧洵更清楚，这个案子查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更清楚要面临多大的压力。

自天元建立至今，河道年年修年年破，朝廷每年往河道上砸的银子数十万计，可只要遇到暴雨洪涝，还是东堤不破西堤破，总有地方被水淹没。

江北最安稳的两年，就是他爹在这儿修河那两年，可这河修着修着就发现问题了。

江北那些世代居住在河道两岸的名门世家，竟然哪个都不干净，他们或多或少都沾过修河的银子。每年朝廷划拨下来治理河道的银两，能有十分之二三用到修河道上就不错了，其他的都被这些人层层盘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们用这些银子购田置地开铺子，赚更多的银子，培养家族的孩子们读书，当官，然后反哺家族。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数代累积下来，便构成了一张弥天大网，只要被卷入其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干净脱身。

可凡事总有例外，陆崇文就是这个例外。

陆崇文出身寒微，不属于任何一派，他能够当上重阳河道，是因为重阳护堤太难修了，用那点儿所剩无几的银两平庸之辈根本修补不了。

陆崇文虽然没靠山，但他有本事，他是唯一一个跟着顾长天走过整个江北水域，还活下来的人。

也正是因为对顾长天的敬仰信任，当顾久洲向他表明身份时，陆崇文才会毫无保留将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全部交给了他。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顾久洲不能辜负，惨死在洪水中几十万人的性命，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沈牧洵努力劝说着顾久洲，“重阳的问题，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是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你想想看，家族供养你读书，助你当官，倾尽人力物力帮你，是为了啥？不就是指望你将来照拂家族吗？”

“都说江南富庶，可人哪儿有一开始就富的？那银钱得一点点积攒，家族也得一点点壮大，是不是？既然受了家族供养，自然得反哺报恩，这不是同流合污，是根本没得选啊！再说商人本就逐利，有钱能使鬼推磨，所有人都觉得这河它只要不决堤，就算修的差点儿，日子还是一样过。”

“你别把这事儿想的太恶毒了，我觉得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人都爱抱有侥幸，总想着就算出事也是别人的地方出事，不会那么倒霉轮到我这儿。”

“所以啊，你不能太较真，你要是个普通人，黑白分明嫉恶如仇当然没问题，可你现在是钦差大臣，手握天子剑，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可不是你自己，是天子啊，你得谨慎。”

“这世上的坏人多去了，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你要都杀光，那世上说不定就没人了.......”

顾久洲注视着说的口干舌燥的沈牧洵，沉声问道：“沈牧洵，那么多无辜的人就这么死了，你扪心自问，你过的去心里那道坎吗？”

沈牧洵沉默了，他要是能过得去，就会用武力拦下顾久洲，而不是在这儿劝他了。

要不是人手太少，调兵太慢，他都恨不得提剑去宰了那帮王八蛋，贪也得有个限度吧，怎么能连救命银子都贪啊！

可他是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判断局势是他的本能，这场仗，硬碰硬，他们真的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