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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压垮的精神防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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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于同年，陆晓奶奶去世，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爷爷顿时慌了手脚。家中的大伯及时给老父亲吃了定心丸，承诺将来由他来为老父亲养老送终。陆晓爸爸心热嘴冷，一直不愿与好吃懒做的父亲多沟通。而此时大伯的小酒小菜和极力吹捧让老爹喜笑颜开。

“你也去看看你爸，你看她大伯，几句好听的就把爸哄得高高兴兴。”陆晓妈妈说。

“不去，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再说这几个儿女中属咱们对父母最孝顺，他们住的房子都是我们省吃俭用给盖的，背了那么多年的债。”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咱妈走了，多去看看没错。”

“最近心烦，再过阵子吧。”

几天过去，虽然心情郁闷，陆晓爸爸还是拎着早年存的白酒去看望老人。而老人根本不愿看到他的冷脸，：“没什么事，你就不用来了。过阵子你哥的儿子陆洪搬过来，我答应你哥了，把楼下那套房给你哥儿子做婚房。”

“说什么胡话？这小二楼谁给你盖的？建的时候怎么说的？当年你和我妈住的小平房，别说给你小儿子结婚了，你俩人住的都憋屈。我想你们老两口住的舒服，我和陆晓她妈借钱买材料雇人工给你们二老盖房。楼下给小弟一间做结婚用，我同意了。楼上的房子是你们老两口的，你愿给谁给谁，我没意见。但是楼下这套是留给陆晓的，没的商量。”

“滚蛋！你妈走了我还活着呢！房本是谁的名？这房子都是我的，老子愿给谁就给谁！”

“你跟我这犯浑是不是，倚老卖老？”

“赶紧给我滚！窝囊废！早早就被人赶回家，还好意思在我这提房子。滚远点，窝囊废那样。再说了，你家是个姑娘，要什么房子？将来都是嫁出去，生了孩子随人家姓。我给我孙子，告诉你，老子愿意。”

“当初要不是为了你们老人，我和她妈为什么咬紧牙关借外债给你们老两口盖房子？我有好好的员工房，何苦这么做？这些我妈最清楚，给陆晓的这套房子不能动。你要给就把你自己住的给你孙子。”

“滚dz，你妈死了，我不知道，你要是想问就去地底下问你妈去。别来烦我。”

“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坚持这么做就别怪我以后不管你。”

“你老子是吓大的？告诉你从今往后没事别登我门。赶紧滚蛋!”

……陆晓爸爸一路上怒火难消，“窝囊废”三个字一直在他耳边围绕，久久无法散去。

过去家中儿女众多，家中老人往往喜欢能力强，会来事的孩子。像陆晓爸爸这样接连遭受失去工，朋友欺骗，而又不会在言语上讨好的儿女是会被老人厌弃的。陆晓开始也不理解爷爷对父亲的态度，但后来她渐渐明白，这爷俩是谁都看不上谁，而且爷爷儿女6人，怎会在乎一个无所事事冷言冷语的儿子？只是难为了夹在中间的妈妈需要左右逢源。但是无论怎样修补关系，爷爷还是把本来属于陆晓的那套房子给了她的堂哥。父子关系自此彻底决裂，陆晓爸爸也渐渐与兄弟姐妹疏远，他觉得人情冷漠，至亲如此更何况他人。

陆晓爸爸在家无事可做，陆晓妈妈靠着可怜的工资和每天加班加点的计件务工费维持着这个家的运转。陆晓妈妈当年的调味品外包装都是塑料制品，没有机械化设备全靠手工塑封。妈妈每天都拎着一大包的塑料带回家，每晚妈妈都在不停的翻啊翻啊。一套塑料包装100个，100个算一件计费，妈妈就靠她的双手努力的支撑到陆晓初中毕业。

陆晓不负所望，考取了市里不错的重点高中。如果说初中陆晓课外补习的开销已让这个家庭勉强维持度日，至少那还是9年义务教育范畴。而高中学习生活刚刚一开始，各种名目的学杂费就已让这个困难的家庭不堪重负。

“生个姑娘有什么用？你看隔壁老刘的儿子，知道家里困难早早去工厂上班补贴家里。你看看你，除了要钱，还会什么？不是你，能把我害成这样？”陆晓爸爸又在责骂女儿。

自从陆晓堂哥住进那套原本留给陆晓的那套房子以后，陆晓爸爸对陆晓的打骂越来越频繁。陆晓开始觉得父亲心情不好，所以每次她都默不出声，让爸爸尽情宣泄情绪。但她不知道爸爸最后的精神防御早已溃堤，原来视她为珍宝的爸爸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自己困顿的世界里。他是一个病人，一个情绪无法自控的病人。

“你就是咱家的灾星，给你花再多钱也没用，将来嫁人了还不是都孝敬别人了？我看你别念了，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干脆早点上班去，自食其力。”

而童年时陆晓爸爸的话似乎犹在耳畔“想学什么，爸爸都支持。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些爱好会为你未来的生活增添多少乐趣。”余音缭绕，但如今判若两人。陆晓爸爸情绪失控时就会打骂女儿，但每次都尽量规避自己的老婆，或许因为他也清楚陆晓妈妈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哎，我tmd和你说话，你就跟我这装聋哑。你真聋啊还是假聋啊？我告诉你，你别念了，你听见没有？家里没钱给你。你要想上学也行，自己赚去。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去哪赚钱啊？我才上高中。”

“卖血去啊！”

“爸，你骂我的功夫，不如找个工。”陆晓的眼泪瞬间流出来。

没想到她的声音刚落，陆晓爸爸的一巴掌又狠狠打在女儿脸上，陆晓的脸烧红一样疼，早已泪流满面。

“你还哭，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怎么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哭？给我憋回去你听见没有？憋回去！”陆晓爸爸随即抓起手边的扫把狠狠地抽打陆晓。

“啊！”陆晓赶紧捂住自己的头，求饶：“爸，别打了，我错了。”

但陆晓爸爸反而抽打的更加厉害，边打边骂：“丧门星。家里的钱都让你花光了。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你知道不知道。想饿死老子？”

“爸，别打了，妈妈快回来了。”陆晓恳求道。

一听老婆快下班回来，陆晓爸爸才收了手。

“我告诉你，你妈回来，你要敢提一个字，我还揍你。你听见没有？”

陆晓泣不成声。

“我问你呢，你听见没有？”陆晓爸爸使劲揪住女儿的一边脸颊。刚才的巴掌还没消退，再加上他这么一拧，陆晓的脸马上红肿起来。

“听见了，我听见了。”

待陆晓妈妈下班回来，看见女儿正在房间安静的做着功课，随手关上了女儿的房门。虽然妈妈有意回避，但声音还是零散的飘进来。

“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这么少？这够什么！连吃饭都不够。你是不是自己藏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