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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来日没有方长（第2页）

他缓缓开口，言语间充斥着悔意，“早知道这通电话会让你难受，我就算扔了手机也不同意你接。”

生病期间的情绪本就比较脆弱，谢淳星的一句话，打破了他努力压制住的所有情绪。

沈意灵扬起脑袋，眼眶含着似有似无地泪水，哑着嗓子问道，“还讲不讲理啊。”

“好像不太想讲了。”，谢淳星站在床边，轻轻抹过他泛红的眼尾，轻声安慰道，“难受是真的，男朋友也是真的，抱抱。”

沈意灵看了他半晌，轻笑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处横过一只手，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谢淳星抱着他没走两步，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沈意灵顺势坐于他双腿，耳边响起戏谑地声音，“抱起来一点没挑战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养回来。”

即便相处许久，谢淳星依然将分寸把控地很好，没有逼着他解释原因，也愿意给予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甚至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确实还未想好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只是意外的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抵触情绪。

原以为很难跟人开口聊起过往，也许是因为谢淳星的主动避让，那些往事在衬托之下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沈意灵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还未说话，嘴边出现了一杯温水。

他听见谢淳星对他说，“少舔嘴唇，容易得唇炎。”

谢淳星端着的水杯，在暖黄的阳光下像蒙上一层缥缈滤镜。

沈意灵喝过两口后，垂眸盯着杯沿。

水中折射出彩色的投影，细小水泡打着圈晃来晃去，浮于表面贴着一小片薄荷。

“两年前有人跳楼，正好死在我面前。”

沈意灵这话头开得太突然，毫无开场白，内容又有些血腥，谢淳星端着水杯的手一颤，身体僵了僵，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干脆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下巴搁在沈意灵脑袋顶安抚着，也不插话，竖起耳朵认真听。

万事开头难，这道理放在讲心事上面同样适用。

沈意灵望着谢淳星手腕的发圈，索性什么也不想。

“季缘是小时候唯一愿意跟我玩的朋友，他性格玩得开，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幼年时期我长得比较难辨性别，他们喜欢欺负我，只有季缘主动过来要做我朋友。”

沈意灵顿了顿，接着说，“很难想象，他这么开朗的人有遗传性精神病，随着年龄的增长，病症日趋严重，他有段时间状态很差，甚至已经到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地步。”

“有次他自杀我去探病，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说他想活着，可是他父母离异不想管他，精神病的医治费用比较昂贵，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求生欲望让人不忍，我说我可以帮他。”

沈意灵随着话语回到了当年，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时候掉落下去的都不知道，声音变得颤抖。

他说，“可是我拉不住他，我根本帮不了他。”

“岁岁。”，谢淳星听着就感觉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沈意灵说话时语气开始不稳，仿佛陷在过去当中出不来一样，“看我。”

他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沈意灵的视线缓缓聚焦，盯了好一会儿，才眨着眼睛说道，“一。”

他说完笑了笑，伸出僵硬的手指抹了抹眼泪，接着问道，“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突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了。”，谢淳星手指微微蜷了蜷，半叹半笑道，“岁岁，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你可以知道。”，沈意灵眨了眨眼，轻轻摇着脑袋，“没有谁比你更有权利。”

谢淳星‘啧’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嵌于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沈意灵笑了笑，缓了一会儿，这次开口比方才要艰难一些，“有些事不落在自己身上，真得不能感同身受，没有经历过永远都只是旁观者。”

“那天下着雨，我照常去医院探望季缘。”，沈意灵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还没走到医院门口，前面旁边住院部顶楼有人闹轻生，我刚打完119，那人就跳了下来。”

谢淳星皱起眉，“跳楼的人是季缘？”

“是他，原来他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他一直在骗人。”，沈意灵停顿一下，忽然问道，“你知道从高楼跳下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闭上双眼，好似在逃避当年眼前出现的画面，声音越发得轻，“雷电闪过后，我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以前谈起未来的时候，他总说来日方长。”，沈意灵垂下的眼睫不停颤动，怎么也遮盖不住眼底的泪水，“骗子，来日根本没有方长，从此相见只在梦里，他长眠，我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