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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城总说她毛病多。
然而如今站在风里,她一边手忙脚乱把衬衣拉下来,扔回去说“臭死了,谁要穿啊”,一边慢半拍意识到,她似乎并不排斥那个味道。
虽然一晃而过,稍纵即逝,但也该避之不及的,照她的臭毛病,此刻应该恨不能原地跳进江里洗个澡,搓掉身上一层皮。
可是没有。
那阵气息带来的只有忽然狂野的心跳。
时序很快把衣服又塞了回来,抖开,披上,还不容拒绝地把顶上两颗扣子也系好了。
虽然动作凶狠到近乎要勒死她,嘴上也是毫不留情的一句“既然要跟着来,就得听我的,冻死在外面算什么”,但祝今夏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和眼睛下方睫毛留下的颤动阴影,心知肚明他若抬起头来,眼底大概仍是一片敞亮的温柔。
衬衣给她,时序身上仅剩一件贴身穿的黑t。
和他冷冰冰的声音不同,衬衣上还残留着截然相反的体温,很好地挡住了四下涌来的风。
“那你要是冻死了怎么办?”
“咱俩就非得死一个是吧?”他没好气,长腿一迈,又跨上摩托,“上车!”
惦记四郎拥金,祝今夏也没空多想了,重新爬上后座。
风还是一样,冷,硬,无情。她低下头来,还是如先前一样拉住时序的衣角,疏离而安全的距离。奇怪,明明衬衣也是薄薄一件,却好像忽然不冷了。
他们行进在一线天狭长的山谷里,四周是巍峨青山,黑魆魆的,只有车灯照亮前路一小块巴掌大的天地。某个瞬间,祝今夏分不清快慢,竟产生了错觉,仿佛他们在提着灯笼缓慢前行。
风声呼啸着掠过耳畔,竟比城市更喧嚣。可灯红酒绿只会叫人觉得吵嚷,眼前的喧嚣却是另一种寂静。
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个路人。
她抬起头来,看见山尖有半轮清透的圆月,月下流云浮动,如转瞬即逝的光阴。
明明是兵荒马乱的夜,心下却忽然宁静。
凌晨两点,他们已经翻遍了整座山头,来回各一遍。
以四郎拥金的脚程,十点后出逃,哪怕是用跑的,也不可能跑这么远。
沿途都与顿珠保持联络,实时沟通,可惜学校那边也没找到人。
于小珊和生活老师几乎把全校孩子都叫醒了,一间一间宿舍地找过去。
中心校就这么大点,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四郎拥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时序把车停进半山的村子里,下车,从裤兜里摸出包烟来,含了支在口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可惜点火时手抖,怎么也点不着。
祝今夏走上前,抽走打火机。
他以为她要阻止他,正想开口说“就一支”,就见她打燃了火机,青蓝色的火苗蹿得老高。
祝今夏一手笼住火苗,一手替他点烟。顿了顿,时序低头,看见月色之下,那双手更显皎白。
很快,青蓝色的火被一星半点的红取代。
他抬起头来,在淡淡的烟雾里看见她收回手去,她低声补全了刚才他未出口的话,“就一支。”
时序又是一怔,怔后便笑。
“嗯。”他说,“就一支。”
祝今夏:“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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