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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四娘讽刺一笑,“因为我傻,因为我总觉得,你既是我纳进门的妾室生的儿子,我就应该对你负责!从前我总想着,你就算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些非份之想,可能也只是少年的一时糊涂,但后来当我发现你越走越歪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你了。可那时的我,又顾忌着家族的名声,总不想把你逼上绝路。如此这般,便落到今日的地步。”
“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是你爹临死前曾跟我说,他想作主,把你分出去,顶上邹姓单独过活,省得你以后总仗着宁家,走上邪道。我当时没有同意,说你太小了,根本撑不起一个家。若早知今日,我当初真该听你爹的。起码,你就没办法仗着宁家的势,去要来湘儿,害了阿瑾的孩子了!”
宁怀瑜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原来爹,爹早想赶我走?”
“是,你爹比我会看人。他早看出你这个忘恩负义,不顾人伦的东西,不值得费心。是我不死心,总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惜,却落了个天大的笑话!”
“好了,话已说尽,我该走了。看在绍棠和芸儿萱儿的份上,我会留几个下人,替你收尸。”
宁怀瑜忽地大声道,“那你,您还会让绍棠的孩子姓邹吗?如果我只有这么一个用处了,那让我的孩子,姓邹!”
宁四娘没有转身的道,“我会的。不仅是绍棠的孩子,将来绍棣,绍枞的孩子,都会有一个姓邹。你能回报你父亲的,只有一个姓,但我们,却能回报他一个和宁家一样兴盛的家族!”
“谢谢。”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有悔恨,也有愧疚,宁怀瑜诚心诚意的喊了一声,“母亲,谢谢您。”
“您,您走吧。不要让我这样污浊的人,脏了您的眼睛。湘儿她,她就是缺乏管教,其实只要对她狠得下心,她会听话的。”
宁四娘抿了抿嘴唇,什么话也不说,走了。
宁怀瑜,三日后,卒。
宁四娘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数年后,竟有机会再次拜读到这首《虞美人》。
那是宁萱新婚的第三天,对于这个入宫多年的大孙女,全家人都格外疼爱。
在她终于回到故乡,闯下活观音的名号,还意外救了汤颢,结下一段良缘时,全家人更是喜出望外,把她的婚事办得无比盛大而热闹。
那时的南湘儿,也随她求学的弟弟南勤,以及继母刘氏,定居金陵,自然也参加了这场热闹的婚礼。
然后,南湘儿就眼红了。
她也想成亲,可回乡这些年,正经的好人家看不上她,略差些的好人家她又看不上,于是就这么一直拖拖拉拉,年复一年的耽搁了下来。
如今看到二十多岁的宁萱,还可以找到汤颢这样的青年才俊,她又眼馋了。
可她知道,如今最疼她的大舅舅已死,再没人给她撑腰,也没人惯着她的任性了。
于是南湘儿整整憋了三天,直到回门宴的那天,她才悄悄写下这首《虞美人》,想给汤颢送去。
她想得挺好,汤颢能不嫌弃宁萱,就不会嫌弃她。况且以汤家的家境,多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想,这《虞美人》被宁萱中途拦截,恰好又被宁四娘发现了。
原本,宁萱是想悄悄解决,不惊动祖母的。宁四娘年纪大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真不想惹她生气。
可如今宁四娘既发现了,她也没有办法。
这还真是外甥象舅,连词儿都挑得一模一样。宁四娘扫一眼,却是眉毛都没抬一下,只问宁萱,“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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