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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谢安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睡意，冷冷地看着李英知。

皇帝派来的人等在外头，李英知没空与她多做解释，只是道：&ldo;你若还想做这二品尚书，就别把人交出去!&rdo;牵着李颀走到门口，他背对着谢安低低道，&ldo;你放心，宫里有我的人务必会护他平安。

谢安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终究重新闭上眼，疲倦地翻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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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知再见她已是五日后的今日，重现人前的谢安举止从容，沉重的紫袍穿在她身上贵气凛然，笔挺地立于拱桥之上，漠视着周围一切试探之色。这样完美的姿态，纵然是那些看她不顺眼，等着她倒台的也不禁为之所震慑，竟生出种不敢与她直视的局促感。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仪容姿态，李英知看着谢安，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她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悄然流逝。迎接谢心柳棺椁的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大员，这些大人平日站得最久的就是早朝，有时候身体欠佳不愿站皇帝还要赏他们一把椅子坐坐，眼下为了个妃嫔的棺椁等了这么久各个皆流露出不耐之色。

&ldo;生前骄纵，死后架子还摆得这样大!&rdo;出言不逊的是禁军统领兼大都护，也是看不顺眼谢安中的一员。在他看来，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侍奉老人，谢家这两姊妹，一个在后宫狐媚惑主，一个在前朝兴风作浪，搞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像个什么话!

与他心有戚戚焉的大有人在，只不过碍于谢安及她背后一帮谢氏子弟不敢多做口舌。

安国公李骏倒是诚心劝道：&ldo;死者为大，将军少说两句罢。&rdo;

王允淡淡看来一眼，眼梢挑起个讥讽的弧度，随即正色继续对着太极门。

正在大伙等不下去时，前方雨帘中跑出个灰色的人影，愈行愈近，直到诸人皆看清是宫门的禁卫。

&ldo;出什么事了?&rdo;大都护不耐烦问道。

禁卫望着这些个朝中重臣嗫嚅了半天嗫嚅出来：&ldo;贵妃的长兄将棺椁停在太极门前，不肯进宫。&rdo;

众人哗然，不肯进宫门算个什么事，难道要他们一帮三师三公，宰相将军亲自去将棺椁请进来不成。&rdo;

&ldo;不进就不进!老子不等了!&rdo;大都护气得脸红脖子粗，迈着大步要走，被旁边的同僚一把拉住，朝着走出来的谢安努努嘴。

&ldo;我去看看。&rdo;在众人的眼光中，谢安执伞静静地走入雨帘中。李英知想跟过去，在触及到旁人刹那聚集过来的眼神时生生止住了步子，此情此景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格随谢安一同去。

太极门下浩浩荡荡的扶灵队无声伫立，谢心柳的长兄谢雍堂堂七尺男儿噗咚跪在谢安面前，他眼中无泪，声音却是嘶哑：

&ldo;尚书大人!小妹蒙冤而死。若不能给出个交代，我与陈留谢氏满门怎能让她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去了?&rdo;

谢安看着灵车中黑色的巨大棺椁，她知道棺椁中没有谢心柳的尸体，她是&ldo;意外&rdo;葬生火灾之中，找到她时只剩下漆黑的焦骨。无法之下，她的亲族只能忍痛火化她，将骨灰殓入坛中送来京城。

谢安垂下眼帘：&ldo;心柳是我堂姊，兄长安心，我定会给她，给我们谢家讨个说法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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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心柳的棺椁最终仍是安置在了她的珠镜殿中，因为避讳，李颀迁居到了临近的清思殿中。谢安去看他时，他正趴在高高的窗棱上凝视着不远处珠镜殿的脊梁，隐隐的哀乐声从晨间起就没断过。

&ldo;姨姨，他们说母妃不会回来了是吗?&rdo;回过头来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一头扎入到谢安怀中。

谢安将食盒放下，里面都是李颀在宫外爱吃的点心，他这般年纪已经知道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也会为了这生离死别而食不下咽。

&ldo;是的，母妃走了就不会回来了。&rdo;

抓在谢安腰间的小手更紧了几分，谢安将他的手拉下，扶正了他的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ldo;不要哭。&rdo;

李颀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愣愣地看她，谢安淡淡道：&ldo;泪水是弱者的武器，你可以有无数种选择为你的母妃报仇，但绝不能是它。&rdo;

☆、第五十一章

依德熙帝的意思，要依副后薨逝的规制来大操大办谢心柳的丧事。这一点连朝中言官都无可厚非，谢心柳生前是贵妃死后追封一份哀荣没啥可挑剔的。

不成想礼部报到主办人谢安那时却被她否决了，谢安的理由非常简单务实：&ldo;如今西北、东南边饷吃紧，眼看江南中下游洪期将至，到时候赈灾放粮都要钱，能省点便省点。&rdo;

你说你一个兵部尚书拿着卖白菜的钱，操什么卖五石散的心啊?礼部尚书腹诽着吭哧吭哧在谢安那应下，一转头就小跑到德熙帝那打小报告去了。不是他想和谢安对着干，只是这谢贵妃生前死后都是皇帝的心尖尖，万一被皇帝知晓怠慢了她的灵架，皇帝看在谢心柳的面子上可能不会罚谢安，但迁怒他这样打下手的就难说了。

礼部尚书前脚走，后脚谢安就召集部下众臣开了个小会。这些日子忙着谢心柳的丧事与安抚李颀，谢安难得回趟兵部，一回来就被侍郎逮着不放。兵部与刑部相似，都是一群实干派，诸人简短地表达了一些对谢贵妃的哀思后边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