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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晃神间,听到聂九罗问他“炎拓,饿不饿?让卢姐给你下碗面吃。”
炎拓摇头“大晚上的,吃多了睡不着。”
聂九罗吩咐卢姐“给他来一碗,我也吃点,都少少的就行。”
炎拓又好气又好笑,压根就不听他的意见,还问他干什么?
不过,既然“少少的”,那就吃点吧。
客房在一楼,收拾得很干净,炎拓把装陈福的行李箱放进衣柜,合衣躺下眯了会。
只一小会,就梦见了农场、地下二层。
梦里一片漆黑,身周包裹着浓重微湿的泥土气息,有个喑哑而哀伤的声音,一直时断时续地喃喃“安安,我家安安……”
炎拓循声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正在黑暗里摸索,前方远处,隐隐亮起了光,有个小小的女童身影,瘦骨伶仃,在光里踽踽独行。
炎拓大叫“心心!”
然后一惊而醒。
醒来的时候,灯光柔和,窗子上映着白梅的姿影,原来那株梅花,就开在他的窗外。
门外传来卢姐的声音“炎先生啊,面煮好了,我送上去了,聂小姐走路不方便,你上去吃吧。”
老实说,上二楼,炎拓还真有点心头忐忑他上次来,在这儿狠狠造过一次,临走还推倒一尊泥塑。
如今又来,很像亲临犯罪现场。
跨完最后一级台阶,大工作室尽收眼底,炎拓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偷溜了一眼那尊自己掀翻过的水月观音,修复过了吗?隔着塑料罩膜,看不大出来。
聂九罗突然冒出一句“别看了,再看让你赔。”
炎拓吓了一跳,心思被戳破,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在工作台前坐下,看自己那一小碗面。
怕汤汤水水弄脏工作台,碗筷和筷搁都放在黑漆绘金的小托盘里,真是好小一碗,细瓷透光的米花玲珑碗,鸡汤煨的小份龙须面,里头撒鸡丝、木耳丝,点着几粒枸杞小葱花,还切了两片荸荠。
炎拓说“那你还咬人了呢。”
这是要跟她battle吗?
聂九罗“那谁把我淹水的?”
炎拓“淹水……没破皮没流血的,咬人留一辈子疤啊。”
聂九罗“淹水,心理阴影也是一辈子啊。”
一扯心理阴影,炎拓就没辙了,心理上的事,他不敢发表意见“那我,后来也救了你啊。”
聂九罗“我没救你?我还请你吃了碗面。”
这要掰扯下去,可就没完了,炎拓主动求和“碰个碗,算了,行不行?”
聂九罗乜了他一眼,摆了两秒姿态,碗推过来,和他的咣啷一碰,噗嗤一笑,算是清账了。
面的味道真是不错,炎拓连汤水都喝了个精光,这点量,吃下去不致压胃,又滋味无穷,十分满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卢姐一直称呼你‘聂小姐’?”
这种住家阿姨,又是做久了的,居然还叫得这么客气。
聂九罗说“这是人家卢姐的坚持,她说毕竟是雇佣关系,不能没了界限,所以也就随她了。”
“那熟人怎么叫你?”
聂九罗随口说了句“叫阿罗咯。”
阿罗。
炎拓低声念叨了一次,说“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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