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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卿尘心下震骇，急喊一声：&ldo;四哥不可！&rdo;不急细想，人已扑往两人之间。

夜天凌剑势何等厉害，风雨雷霆，一发难收。忽然见卿尘只身扑来，场中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夜天凌飞身错步，剑势急转，夜天湛上前一步，单掌掠出，不偏不斜正击在他剑锋之上，一道鲜血飞出，长剑自卿尘眼前错身而过，饶是如此，剑气凌厉，仍&ldo;哧&rdo;的一声利响，将她半幅衣襟裂开长长的口子。

回剑之势如巨浪反扑，几乎令夜天凌踉跄数步方稳住身形，夜天湛手上鲜血长流，滴滴溅落雪中，瞬间便将白雪染红一片，&ldo;卿尘！你没事吧？&rdo;他一把抓住卿尘问道。

惊险过后，卿尘才知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她愣在原处，稍后才微微扭头：&ldo;四哥……&rdo;

夜天凌手中长剑凝结半空，斜指身前，此时惊怒万分。那神情便如这千里冰雪都落于眼中，无底的冷厉，铺天盖地的雪在他身后落下，衬着他青衫寥落，一时天地无声。

许久的沉默，一阵微风起，枝头积雪&ldo;啪&rdo;的坠落，夜天凌剑身一震，冷冷说道：&ldo;让开。&rdo;

语中深寒，透骨生冷，卿尘知他确实动了真怒，一旦无法阻拦，后果不堪设想，她摇头道：&ldo;四哥，你不能……&rdo;

&ldo;让开。&rdo;短短两字自齿fèng迸出，夜天凌越过她，冷然看着夜天湛。

卿尘上前一步，注视着他已然冰冷的脸庞：&ldo;你要杀他，便先杀我！&rdo;

夜天凌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如剑，直刺她眼底。卿尘手掌微微颤抖，却没有退让：&ldo;你不能杀他。&rdo;

夜天湛上前一步，将她拦住：&ldo;卿尘，此事你不必插手。&rdo;

卿尘迅速扭头，一双凤眸凛然掠起，极锐的盯住夜天湛，她一字不言，只用那样冷冽的目光看着他，清清楚楚表达出制止的意味。

夜天湛剑眉傲然一扬，方要说话，忽然见她清澈的眼底缓缓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那深处浓重的哀伤几近凄烈，揪的人心头剧痛。他顿了顿，终于长叹了口气，闭目扭头。

夜天凌冷冷注视着这一切，面若寒霜，&ldo;你是铁了心要护着他？&rdo;他面对卿尘，似要将她看透，眼中是怒，更是滔天的伤痛。

卿尘道：&ldo;四哥，你冷静点儿……&rdo;

不等她说完，夜天凌缓缓点头，&ldo;好，好，好！&rdo;他连说了三个&ldo;好&rdo;字，反手狠狠一掷，三尺长剑没柄而入，深深掼入雪地。他再看了卿尘一眼，绝然拂袖而去，顷刻之间，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雪中。

卿尘痴立在原地，冰冷的雪坠落满襟，她似浑然不觉。夜天湛缓缓开口：&ldo;你不必这样做的。&rdo;

历经一时寂然沉默，卿尘才慢慢看向他：&ldo;兄弟三人，领兵出征，若只有一人活着回去，无论那个人是你还是他，都无法跟皇上交待。&rdo;

夜天湛片刻未曾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忽尔一笑，笑如飞雪，极轻又极暗：&ldo;你拦下这一剑，并不是为了我，仍是为他。&rdo;

卿尘淡淡道：&ldo;他是我的丈夫。&rdo;

夜天湛轻轻退了一步，突然以手抚胸压抑的呛咳出声，手上伤口的血淋漓染透衣襟，在雪白的长衫上触目惊心蜿蜒而下。

卿尘见他面色苍白，蹙眉问道：&ldo;你怎么了？&rdo;

夜天湛微微摇了摇头，暗中调理呼吸，稍后问道：&ldo;你恨我吗？&rdo;

卿尘眸色渐渐暗下，一抹幽凉如残秋月影，悄然浮上：&ldo;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你、我、四哥、十一，谁也没有资格恨谁。&rdo;她凄然抬头，仰望飘雪纷飞，眸中是难言的寂寞：&ldo;无论是恨，还是怨，十一再也回不来了。&rdo;

如此平缓的语气，如此清冷的神情，夜天湛却如遭雷殛，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他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许久，方道：&ldo;不错，再也回不来了，一旦走上这条路，我们谁又敢再回头？&rdo;字字如针，冷风刺骨，凉透身心。

卿尘幽幽看着他，说道：&ldo;所以我谁也不怨。&rdo;

夜天湛道：&ldo;我已尽力了。&rdo;卿尘垂眸点了点头：&ldo;我知道。&rdo;

夜天湛望向她的目光渐渐泛起柔和的暖意，他唇角淡淡勾起，缓若清风般一笑，再也未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薄薄急风掠过眼前平旷的空地，雪光刺目，逼的眼中酸楚夺眶而出。

一行清泪，零落辛酸，卿尘孑然独立于连绵不绝的雪幕之中，乱风吹的发巾轻舞，白衣寂寥。

两只青鸟自枝头振翅飞起，惊落碎雪片片，遥遥而去，相携投入茫茫雪林中，不期然身后有人轻咳一声，卿尘抬手拭过微湿的脸庞，转身看去。

出乎她的意料，身后之人竟是万俟朔风，一身墨黑劲袍反剪双手，他眼中是颇含兴味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