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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2页）

燕青颓然坐回座位。玉山倾倒，仰天长叹。

&ldo;表姐，我懂了。我的人品，过去败得太多了。&rdo;

潘小园表面上同情，心里头忍不住赞同这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让他撩过的、拒绝的、戏弄的、放鸽子的……大姑娘小伙子们，此时终于集体等到了复仇的时刻。

但还忍不住为他揪心：&ldo;你别着急，咱们和那金芝公主，不是约了十日后再见，细细说说双方山寨的情况么？你……你还是能见她的啊。&rdo;

燕青茫然接话：&ldo;是，是，能再见到……&rdo;

潘小园话锋一转，自己差点不忍开口：&ldo;但是……你、你还得原封不差的扮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能露馅。她都知道你的真名了，以后每次再见，你……你懂的……&rdo;

燕青差点哭出声来。是他今早上调皮心起，非要&ldo;玩个大的&rdo;，扮成了个缩小版的李逵；没人逼他。

倘若他能有机会，回到几个时辰以前，拼命狠扇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潘小园觉得，他宁愿拿后半辈子的所有桃花运去换。

心疼程度简直比得上那日心疼清瘦的岳飞。变着法儿开导他：&ldo;不过呢，这是为了山寨大计，个人私事必须放到第二位去。等……嗯、等一切都过去了，这个……你……&rdo;

燕青忽然抬头，颓然的目光扫了扫面前的空酒盏，&ldo;表姐，我……小乙不瞒你，梁山上也指示过，让我和这位师师姑娘接触，伺机招安的。&rdo;

一句话多少信息量。潘小园懵了。

不仅是明白了他这么久以来的双重任务，不仅是明白了他瞒了自己多少事，更惊愕的是，因着今日的失意，他毫不在意的，就把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了！

随后又是哭笑不得。谁知道李师师已经被明教捷足先登，看这架势，似乎马上就要和方金芝一起&ldo;熊熊圣火&rdo;了？

也难怪。这样一个人脉广阔，连当今圣上都宠她无度的女人，换成哪个江湖势力，不管居心为何，都是要抢着争取的。

既然是&ldo;公事&rdo;……

&ldo;那好办，咱们多跟李师师接近，你就算是不露脸……要么，你可以露本来面目，但是不能叫燕青……&rdo;

又说错话了。燕青霍然起身，换了一满壶酒，不顾形象，直接对着壶嘴喝起来。也不顾梁山规矩，洒得满衣襟都是。

&ldo;表姐你不懂……要只是公事，倒好了……今日一见，我、我不想别有用心的接近她，不想骗她一个字。&rdo;

潘小园连连表示我懂我懂。这人一见师师误终生，今天是彻底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忍心再看他心碎，咬咬牙，拍胸脯：&ldo;私事你负责你自己的；公事我帮你。&rdo;

燕青彻底醉成一滩泥，喷着酒气，歪歪斜斜地朝她扑通一跪。

&ldo;表姐……大恩大德……小乙做牛做……马……&rdo;

简直要命。如此毫无形象的做派，放别人身上是猥琐难看，但配着燕青这一张脸，竟然也有那么分的魅力。

潘小园摇头叹气，不理他了。叫你作死。

抬头看看另一边打扫店面的董蜈蚣，把他叫过来，清理燕青洒的这一地酒。

潘小园眼下的任务列表里，又多了一样分量十足的：把李师师争取到己方阵营来。

本来要&ldo;勾搭&rdo;李师师的事，燕青一直瞒着她，她也明白为什么；勾搭师师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说好话，为了顺利招安，而武松一直是反对招安派，这一点梁山上谁人不知。燕青犯不着热脸贴他冷屁股。

但眼下，两人算是阴错阳差的&ldo;统一战线&rdo;。招安尽管并非眼下头一号重任，但毕竟是个&ldo;方案二&rdo;，万一情势需要，必须马上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何况，万一朝廷有什么不利于梁山的计划，有个盟友在官家身边吹吹枕边风，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但是……

潘小园悄悄提醒燕青：&ldo;你暂时也不能用情太甚，乱了分寸。别忘了，你要是在东京办砸了事儿，你的主人卢员外，在梁山上能有好日子过？&rdo;

风水轮流转，眼下轮到别人来劝燕青&ldo;不要用情太甚，乱了分寸&rdo;。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青点点头，又隐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她是知道卢俊义在梁山上的尴尬处境的。她也没有用什么&ldo;义气&rdo;说事，显然不介意燕青和梁山微有离心。

&ldo;战线&rdo;似乎又统一了一点。但燕青毕竟没有真的&ldo;乱了分寸&rdo;，马上又想，焉知这话不是戴宗授意，让她来试探他的？

而潘小园见了他神色，突然灵光一现，和他同时意识到这点，赶紧加一句：&ldo;嗯，我忘啦，卢员外眼下立了大功，又是二寨主，可没人敢欺侮他。算我多虑。&rdo;

第二次见到方金芝并李师师，燕青依然是丑小厮打扮，但已经淡定了不少。后来潘小园问起原因，他只是凄然一笑，指着自己左边胸膛：&ldo;我就当这东西不存在。&rdo;

宋江的信已经被飞速传递回江南，这会子正在明教不知哪个秘密据点歇脚。在双方老大进一步指示下来之前，再和明教接头，气氛便随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