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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第1页）

还没想好到底什么官职她能胜任，潘小园却十分感动地拒绝了。

&ldo;中丞相公说什么呢，奴家哪是当官的料。&rdo;

大伙讶然。她费那么大劲，非要在&ldo;约法&rdo;里加上&ldo;女子入仕&rdo;，不就是为了自己能当个官儿吗？

潘小园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算生而为男，以自己的文化水平，估计要将整个大宋的官宦队伍大大拖后腿，丢脸丢到全天下去。

再者，有了官职，反而等于限定了权力范围，就不好再行异想天开之事。于是便满足于做一个&ldo;幕后黑手&rdo;‐‐那么多垂帘听政的太后皇后，本身也无一官半职嘛。

对她来说，官印绶带乌纱帽，还真不如真金白银房地产有诱惑力。

得体一笑，谦虚道：&ldo;奴家一介白身，连个文书都写不好，大伙别开我玩笑啦‐‐但眼下确实有才女胜任为官，咱们不能绝了贤路。赵官人，烦你回去问问尊夫人，她愿不愿意出仕，做个门下省长官。眼下事务纷杂，能人缺少，有的是工作给她做。&rdo;

赵明诚讶异：&ldo;……我夫人？贱内？&rdo;

潘小园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今日&ldo;立宪&rdo;大会，虽然地点简陋了些，虽然参与人员随意了些，虽然气氛粗俗了些，毕竟是国家的一件根本大事。李清照听闻消息，有心参与，却限于身份，只得托丈夫带来一些&ldo;提案&rdo;。倘若赵明诚做人不厚道，&ldo;提案&rdo;不亮出来，或是据为己有，谁人能知道李清照在此的贡献？

潘小园得寸进尺，看一眼吴用：&ldo;还有她闺中那些学富五车的女友们，眼界见识不比男人差，是不是？中书、门下、枢密院那些官儿，不是已有一小半被被咱们砍脑袋了吗？急切之中若是寻不到人顶替，不如让她们暂时接替，总比随便提拔几个私塾先生要好‐‐这可是为国家着想，对不对？&rdo;

吴用老脸一红。他自己就是私塾先生出身‐‐哪敢表示不满。

&ldo;还有武将那里，咱们军中那么多女将，上阵杀敌不比男人逊色吧？孙二娘、顾大嫂、仇琼英、梁红玉，眼下都是以&lso;某氏妻女&rso;的身份作战，底下将官多有不服的‐‐不如干脆授了军衔职位，让她们也风光一把，说话也有分量。大伙没意见吧？&rdo;

谁敢有意见。两三人不服，刚想说什么，那边梁山朱武淡淡道：&ldo;我们孙二娘顾大嫂在阵上杀过金兵，保过燕云，你们在场的诸位，眼下还能平平安安的在东京城里当官，可还没谢过她们呢。&rdo;

土匪们抱团护短，其余文人再无话可说。况且这次&ldo;修宪&rdo;就是潘六娘主持的，女子参政已成既定事实，他们既然没有以死抗争，还跟她一起坐在议事厅里，就表明自己承认并且尊重这一事实。

当然跟潘小园所设想的&ldo;生而平等&ldo;要有不小的差距。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能让李清照这种才女得以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实现自我，她已经相当的满足。

况且眼下非常时期，所有的立法都必须服务于战事。纵观整个国家民族，虽然女性地位大有提升空间，但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大宋国第一项女权法令就这样在愁眉苦脸当中通过了。接下来便是约定立法、司法、行政各项职能，以及皇帝本人的职责。既要参照祖宗成法，又要照顾现状，讨论得热火朝天。

宗泽果然没食言，大多数时间只在一旁认真听着，觉得谁心思懈怠了，心思不正了，让人抬过去骂一句。

潘小园自知没什么政治修养，便也虚心旁听。

只觉得眼下的中书省被赋予了类似内阁的功用，在梁山等人的土匪逻辑施压下，又加上了&ldo;少数服从多数&rdo;的投票制。最有趣的是，每一条法令前面，都要引述一些孔孟之言，以确立其正当性。薄薄一本&ldo;约法&rdo;糙稿，倒有一半都是圣人教诲，显得无比伟大光明正确。

虽然和她预想的&ldo;宪法&rdo;相差甚远，也不免多有妥协，但起码是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不愁没机会修第二版第三版。她现在也发现了，军队才是王道；只要兵权还握在己方手里，这些狡猾文人就不太会蹦跶出格。

半日下来，&ldo;临时约法&rdo;初见雏形。但这还不算完。依照旧制，起糙的法律要公示于众，让官民共同&ldo;建言&rdo;，再发到门下省&ldo;审查&rdo;，再返回提举详定官修改，如是数次，最后由皇帝批准，才能生效。

倒不是冗余，而是最大程度听取各方意见，避免专政。

于是潘小园也就别无异议。出了议事厅，梁山众人礼貌与朝廷众官道别。方才那位御史中丞尤其受欢迎。因着他的几次&ldo;仗义执言&rdo;，坚决站在梁山一边，&ldo;修宪&rdo;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得多。

吴用、萧让等人正围着他寒暄：&ldo;相公高风亮节，小生十分敬佩，五体投地。不如改日一道喝茶聊天，谈笑风生？……&rdo;

其实吴用也心知肚明。当此政权更迭之际，土匪政变势力只是凭着刀枪实力，才获得了众人的拥戴，而大部分人的&ldo;拥戴&rdo;，也是不得不顺应时势，说不上有多真心实意；就算是真心实意的合作‐‐譬如宗泽‐‐也是因着北方强敌入侵的时局，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救不了国，不得不依仗&ldo;革命者&rdo;们的刀枪拳头。真正三观有多契合，尚未可知。

但同时也会有少数人选择迅速站队，鼎力支持新政权，期待获得&ldo;赏识&rdo;，从而巩固和提升自己的地位。

这位御史中丞显然就是这样的聪明人。各取所需，既然主动为我所用，那么也就合作愉快。梁山方面，也确实需要这样的盟友。

于是潘小园也就也过去打个招呼：&ldo;还未敢请教相公如何称呼。&rdo;

御史中丞笑嘻嘻，朝她恭恭敬敬地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