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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第2页）

史文恭连忙笑道：&ldo;我只是派人将这消息加速传回南方而已。下令决口黄河的可不是我，决定出兵救援的也不是我，娘子莫要怪错了人。&rdo;

她简直出离愤怒，狠狠咬着嘴唇，&ldo;好，好，都是我们痴傻蠢笨，为了救什么黄河，轻率派出主力，好让你们来捡漏！&rdo;

史文恭正色道：&ldo;救援黄河是千古义举，何来蠢笨之说？我只恨鞭长莫及，若是当时我身在河东，也是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决堤的。&rdo;

吹牛皮不上税。一番话轻描淡写，最可恨之处还不在于他的所作所为，而在于，他所做的一切，时间地点拿捏得恰到好处，即使联军提前知晓了他的意图，即使能随时看到他的行止举动，在东京分拨夺权之际，直到黄河告急，始终分不开身来阻止他一分一毫。

见她蹙眉凝思，又忍不住含笑评论一句：&ldo;若武松对此无动于衷，小人倒会为娘子不值了。&rdo;

这时候还敢提武松，简直是慷他人之慨，吹牛皮不上税，站着说话不腰疼。敏感地又察觉到他话里有挑拨的意思：是说武松眼里只有国家，宁肯置她的安危于不顾了？

想到几位梁山好汉的性命还在他手里，忍住愤怒，咬牙道：&ldo;好，好，已发生的事就不论了。眼见为实，你说我们几位梁山兄弟并无大碍，我得亲眼见到，才能相信。&rdo;

史文恭微微颔首：&ldo;娘子恕罪。小人在军中虽居高位，却也非一手遮天。待我……&rdo;

彻底火了，提高声音，喝问：&ldo;那你叫我如何信你！&rdo;

&ldo;娘子噤声！&rdo;

气得忘形，竟而忘了低调。赶紧住口，气鼓鼓看着他。

远处火把微明，说话声引来一个巡逻的兵卒，簌簌拨开糙木，喝道：&ldo;谁在夜间乱跑？&rdo;

史文恭不慌不忙，做个手势，示意她坐回阴影里去。自己抖抖衣襟，信步踏出，&ldo;怎么了？&rdo;

那巡逻兵卒见了他，佩刀挂回去，躬身行个礼。

&ldo;见过参谋。眼下已是深夜，不知参谋在此有何要事？还请早些回帐歇息，明日四太子还有召呢。&rdo;

看来并非史文恭亲信。也说明常胜军中军纪严明，就算是高层上级，也免不得军规约束。

簌簌风鸣，糙木摇曳。史文恭笑道：&ldo;这几天甚为燥热，我夜不能眠，来散个步。&rdo;

话音未落，因着身着单衣，打个寒战。

那巡逻士兵&ldo;哦&rdo;了一声，没走，明显不太买账。但对方是四太子手下红人，也不敢表露出质疑之情。

史文恭不动声色，眼神指指前方篝火：&ldo;你倒是忠于职守，不如去那个姓秦的宋使宿处附近再巡视一番。我看那人尖嘴猴腮，面相凉薄，不似好人。明日谈判之时，只怕对我方不利。你去留意一下，他今晚上规矩不规矩。&rdo;

那巡逻兵卒深以为然，快速答应一声，移步走了。

潘小园隐约听着史文恭一本正经的吩咐，又忍不住想笑。看来史文恭对秦桧的第一印象也不怎样。不知真是由于他那&ldo;尖嘴猴腮&rdo;的面相呢，还是……

转眼间，史文恭已回了小亭，仿佛忘记了方才的争吵，随口问道：&ldo;日间见到的那位秦中丞，真是娘子信得过的心腹？&rdo;

梁山自己人落在他手里，她底气泄了些，不敢再强硬相对，但依旧不透口风：&ldo;你说呢？&rdo;

当然不会把秦桧当心腹。但既然是史文恭携兵邀约，城下之盟，用意绝不仅是请她喝茶聊天。对付无赖，就得用比他更无赖的无赖，这叫以毒攻毒。

都是满腹才干的&ldo;当世英杰&rdo;，她还真说不准，谁的底线更低些。

也算是拉秦桧一把。要是秦桧能帮她打赢这场嘴仗，拯救东京城于水火之中，那就饶他一命，不再考虑&ldo;莫须有&rdo;的弄死他。

史文恭听她反问，想都不想，答道：&ldo;要我说，溜须拍马，谄媚逢迎。娘子怎么会跟那样的人沆瀣一气。若他真是&lso;心腹&rso;，史某可忍不住要妒忌了。&rdo;

脸微微一红。不过他看人倒准。

知道瞒不过他，微微一笑，带着三分讽刺，答道：&ldo;你以为他是谁？自然是朝廷里派来监视我的。你们一封书信送过来，指名道姓要见我姓潘的，还不许带无关闲人，你说其他人会如何猜测？自然要派个精细伴当，确保我这个妇道人家&lso;不辱使命&rso;啊。&rdo;

那封信确实极有挑拨离间的力度。只是史文恭没料到，短短两三个月内，她潘六娘在东京城内连办大事，声望如日中天，无人不服。因此大家接到那信，顶多是觉得兀术对她有不轨之心，却没人怀疑她有通敌嫌疑。

史文恭见她不客气地点了出来，无奈笑笑，毫无悔意：&ldo;是小人疏忽，娘子恕罪。&rdo;

忽然走近一步，眼神一暗，低声说：&ldo;既然姓秦的并非娘子心腹之人，那么明日，咱们……还是假装互不认识？&rdo;

她蓦地站起来，说道：&ldo;你再胡闹，我真要后悔识得你了！&rdo;

史文恭下巴微微一扬，难得的没对她低声下气，冷然反问：&ldo;我如何胡闹了？&rdo;

月光忽明忽暗，远处大军中篝火渐熄，只有一簇簇火把的亮光，犹如萤火虫一般款款而行。那火焰没有温度，烧到哪里，便会用死亡吞噬一切。

她指着点点火光，低声说：&ldo;你忘了当初金国人差点把你坑死！你忘了你说过，选错了合作的人！风水轮流转，眼下他们势头正旺没错，但你难道真要不计前嫌的辅佐那个兀术，把个大好中原打个七零八落，血流成河，才算满意么！史大将军，史大元帅，算我斗胆求你，看在以往咱们也算做过朋友的份上，不求你能出手相助，只求你袖手旁观，莫要助纣为虐就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