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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既然非要来参加讨论，那就赶紧拿出个生钱的法子来。

潘小园咬咬嘴唇，一面飞快思索着前几日的商讨成果，一面慢慢讲话：&ldo;嗯，眼下咱们需要的不就是现钱和粮糙，要么从山下老乡手里取，要么从自家兄弟手里取，要么从济州府、郓城县……&rdo;

第三个显然不太可能。大名府还没打下来呢。那么第二个……

李应建议：&ldo;让大伙贡献点私财，倒也不是不可行。过去我们李家庄里，都是集资做事的。大家进项攀升，尝了这么久甜头，为了大局，散点财，不是什么大事。&rdo;

这倒可行许多。其实&ldo;贡献私财，收归公用&rdo;这个做法，在改革后的梁山虽然没实施过，但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司空见惯，并且有一个俗名，叫做交税。

梁山眼下的财政分配方式，已经相当于把税金含在了上缴的公款之中。眼下呼吁大家为山寨做贡献，就算是变相提高税率。就算是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样肯定会引起不满‐‐尤其是这种，不按基本法，说提税就提税，给人以极大的不安全感。

眼下梁山人心涣散，士气低落，再让大家砸锅卖铁的支援山寨，虽说出于义气，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响应，但总归是个不安定因素。辛辛苦苦攒下的&ldo;进项&rdo;，一夕之间被没收殆尽，以后还怎么顺利推行私有制？

潘小园突然道：&ldo;不，我们不收税。咱们管大伙借。&rdo;

钱粮三巨头同时笑了：&ldo;借？谁来借？娘子你么？&rdo;

言外之意，谁买你账？‐‐倒不一定是看轻她，而是直言事实。

柴进笑道：&ldo;就算是我们几个同时出面，也没法把大伙的私财搜刮干净啊‐‐宋大哥倒是有这个本事，但就算他能说动满山寨的兄弟借钱，难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居心。再说了，借钱说得容易，咱们拿什么还？&rdo;

潘小园隐约觉得什么了不得的概念慢慢在脑海里形成，慢慢吐出一句话：&ldo;不不，不是以私人的名义借。是以梁山的名义借。&rdo;

第125章112910

以梁山的名义借钱？

大家可是不懂了，互相看一眼，怀疑地说：&ldo;梁山的名义？咱们大伙都是梁山兄弟，梁山的名义，不就是我们的名义？&rdo;

潘小园忙道：&ldo;不不，不一样。这么说吧，假如咱们梁山的金库成精了，变成一个小人儿，它代表着……&rdo;

潘小园一边开脑洞，一边同声描述，刻画了一个拟人版的&ldo;梁山中央银行&rdo;，除了不能发行货币，具备一切的银行功能，通过钱粮三巨头，也就是&ldo;梁山财政部&rdo;出面，管理山寨的钱粮收入支出。而财政部目前能开辟的一项新任务，就是……

&ldo;以梁山的名义，向大伙发行战争债券，到期赎回，付百分之五的年利。嗯……也可以提前赎回，但是需要按比例扣除利息。&rdo;

见几位大哥都是半信半疑，潘小园免不得又解释，&ldo;债券&rdo;相当于一个精致的借条，由成精的金库，也就是中央银行发放，相当于梁山的&ldo;国债&rdo;‐‐或者说&ldo;山债&rdo;更妥当些‐‐由梁山的信誉作担保。换句话说。只要梁山不散伙，债券就一定会到期兑现。

认购债券的不止可以是梁山众好汉，山上众喽啰，还有周围那些把梁山当青天的老乡们，也都在潜在债权人之列。聚沙成塔，就算每人认购的数额微不足道，合起来也能是一笔可观的现金。

其实政府借债的事情，中国历史上久已有之。&ldo;债台高筑&rdo;这个成语，就来源于战国时周赧王向富商地主筹集军费，结果无力偿还，只好爬到高台上躲债的故事。但长久以来的观念，&ldo;朕即国家&rdo;，政府的借贷，一般都是以统治者的私人名义进行的，偿还时也用的皇帝私房钱、嫔妃的脂粉钱，等等等等。并且借钱毕竟是一项很丢脸的事情，不到山穷水尽，没有皇帝肯这么做。

而把政府与统治者分开，纯以政府的信誉担保，利用契约精神，光明磊落的借钱，则是来源于……潘小园不清楚，总之不像是宋朝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多半源于几百年后的西方。

&ldo;甚至，&rdo;潘小园越想越兴高采烈，&ldo;债券还可以在市场上买卖。譬如柴大官人买了一百贯年利率百分之五的债券，规定一年后兑现一百零五贯。可半年后柴大官人急需用钱，可以以一百零三贯，把债券转手给奴家。奴家再等半年，依旧能向梁山金库兑出一百零五贯。这样一来，大伙手头灵活，也不至于缺少头寸……&rdo;

李应和柴进听得云里雾里，柴进喃喃道：&ldo;我为什么要买一百贯？&rdo;

蒋敬却跟上了她的思维，不慌不忙地补充道：&ldo;我也可以跟柴大官人达成协议，半年后以若干价格，向他购买咱们的债券，自己前去兑现。或者若我手头宽裕，可以先给他一笔钱，等到形势需要，再让他用债券偿还。这样柴大官人若是担忧风险，也有个后路保障。&rdo;

潘小园真心实意地朝他投去一个深深佩服的眼神。头一次觉得，当日在断金亭，自己简直太胜之不武，太他娘的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