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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第1页）

也就不再纠结这事，转而跟着他忧心起来。随着战局愈发扩大，东京城的物价节节攀升，尤其是粮米价格，涨到了平日的三四倍之多。要让所有禁军士兵吃饱吃好，成本实在太高。

也不能强行从民间征收粮食，不然&ldo;统战&rdo;工作功亏一篑。

&ldo;‐‐那其他兵马呢？&rdo;

宗泽作为开封留守，重新开始征召民间义军前来勤王，这段时间已有陆陆续续十几万人前来投奔‐‐虽然大多数是老弱家眷‐‐其中丁进、杨进、王善、张用等人，都是北方有名的侠盗，仰慕梁山泊的江湖名气，毅然决定由盗转兵，共同保国。还有淮西王庆，原本是占据州府的巨盗，这阵子生意惨淡，打家劫舍的收成越来越少，为了糊口，也自行&ldo;招安&rdo;，带了几万人，打算跟着朝廷混口饭吃。

但这样一来……

岳飞抢着说：&ldo;并非所有人都信任这些队伍，也不肯开国库，把禁军的口粮匀给他们。只好暂时用抄赃官抄来的钱养这些人。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但过一个月就难说了。&rdo;

她叹口气，再问一句：&ldo;太原府那边怎样？北边战局怎样？&rdo;

武松答道：&ldo;不妙。听闻东京政局有变，他们金国倒觉得是个机会，想趁机浑水摸鱼。细作传来的消息，已有小股金兵绕过太原城，侵犯到了京畿路。最多再坚持一两个月，我们这边必须派援兵过去。如今各地守军都向京城写信告急，求调神臂弩。&rdo;

金兵重甲难伤，行动又机动灵活。宋军又缺乏马匹，没有足够的重骑兵与之抗衡。唯有神臂弩能破金兵甲胄，效果非同凡响。

神臂弩潘小园知道，在当世算得上是远程大杀器，she程将近一里地，千百斤的力量，就算是精钢铁甲，也能穿出个窟窿，有时比火炮还威力还强。但是……

&ldo;神臂弩造价很贵吧？&rdo;

武松和岳飞一齐苦笑：&ldo;不便宜。&rdo;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归根究底都是钱粮问题。孙子兵法云：&ldo;久暴师则国用不足&rdo;。大宋藏富于民，发达的经济大多化作了精食细瓷、华服锦衣、园林字画、绝妙好辞；到了当代，征辽一役已经耗费了不少国力，再加上赵佶三十年如一日的作天作地，现在空有巨额国民生产总值，国库里的现金却几近告罄了。

倘若给个年时间，尚能通过调整税收、开源节流，将国库慢慢充盈起来；可现在连拖上个月都是奢望。

都知道潘六娘是理财好手，但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于是只是跟她说说而已。

岳飞忽然提议：&ldo;咱们能不能，那个……印点钞……&rdo;

潘小园赶紧摆手：&ldo;饮鸩止渴，现在不行。回头有时间我跟你解释。&rdo;

迅速一合计，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应是拿出钱来犒赏前来&ldo;勤王&rdo;的各地义军，让他们忠心为国效力，以免寒心。

没等她想出辙来，武松却似乎早有准备，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

&ldo;这是我和蒋敬几个人张罗着，今天早上刚刚印出来的‐‐岳兄弟，趁你也在，你们一块瞧瞧，这样行不。&rdo;

潘小园接过来，一看便明了：&ldo;债券？&rdo;

以前在梁山上就发行过战争债券，眼下想到了故技重施。她喜出望外：&ldo;二哥也懂这些啦。&rdo;

&ldo;我本来就懂。&rdo;

撇撇嘴，不跟他争。眼前这一版&ldo;债券&rdo;，比起当年在梁山发行的更加精美细致。纸张用的是过去道君皇帝写字画画专用的绢布金潜库钞纸，四周印花压边，字迹略有凹凸，套色端正，油墨整洁‐‐金大坚已经进驻国家正规库钞印造局，昔日的高仿制造商彻底洗白，从此以后专心原创，只出正品。

纸张顶端六个粗黑大字&ldo;大宋卫国公债&rdo;，下面几行瘦金体小字，写明是大宋朝廷发放，度支司监造，用于抗战卫国，面额几何，利息几何，约定持有人可以每年向国家支取利息，二十年后还清本金。

再下面是一层一层的防伪图案花押、波浪纹&ldo;水印&rdo;。金大坚在皇家印造局中显然发现了宝藏，乐此不疲地试验各种新技术。每张债券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防伪图案里还夹了几句名人名言，什么&ldo;奋不顾身而殉国家之急&rdo;，什么&ldo;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rdo;，什么&ldo;国耳忘家，公耳忘私&rdo;；最底下是新君赵楷的偌大红印章，表明公债的信誉。甚至还有皇帝手书的一句话：&ldo;上下同欲者胜！&rdo;

她看得如醉如痴，脱口赞道：&ldo;妙！&rdo;

自己那点开了挂的小聪明只能算是纸上谈兵；这些国家栋梁们举一反三，设计出来的东西才真正契合时代，让人看了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把半辈子积蓄贡献出来&ldo;匹夫有责&rdo;。

而过去的梁山&ldo;山债&rdo;属于短期债券，一年后连本带息一并还清，简单粗暴；而此时的&ldo;战争公债&rdo;是长期债券，若是数十年后一并还本付息，财政压力不可小觑。因此有识之士们无师自通地发明出了&ldo;剪息&rdo;，也就是将利息分摊到每年支付，也降低了国债投资的风险，让债券持有人更加后顾无忧。

武松得意补充一句：&ldo;皇帝那句手书是我逼着写的。老百姓都认这些。&rdo;

免不得再把他夸上天，然后提建议：&ldo;这&lso;公债&rso;既是面向贫富不等的百姓，利息上面可以多些变化。譬如兑换期限可长可短，十年的利息少些，三十年的利息多些；面额小者利息少些，面额大者利息多些；至于还款方式，倘若只限钱钞，那么利息便少些；倘若接受粮米、布帛、茶叶、盐铁等来抵款，那么利息可以多些……&rdo;

武松一样样听着，默默记在心里：&ldo;那么回头便叫人去修改付印。你帮我算算，印多少合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