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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第2页）

郓哥缩缩脖子，一吐舌头：&lso;小的可不懂。但小的知道，要是有什么买卖能让我赚五倍七倍的利润，哪怕是犯法，我也得试试‐‐大不了被盯上之后跑路！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视死如归……&rdo;

旁边董蜈蚣哈哈大笑：&ldo;别吹牛了！像俺们梁山大哥上战场的，才叫视死如归！你们那叫要钱不要命！&rdo;

潘小园心里给这孩子暗暗点个赞。冥冥之中有点马克思笔下资本家的觉悟。

郓哥死猪不怕开水烫，猥琐一笑：&ldo;随你们怎么说。反正禁令是不管用的。咱们要治jian商，就非得比他们更jian不可。&rdo;

潘小园等他说出这句话，轻轻一拍手，&ldo;没错！过去咱们打仗，遇见敌人，可不是跟人家比谁讲理，比谁更守法令规矩。只有比人家拳头更硬，才能打赢是不是？眼下也是一样。我已经跟宗老相公保证过了，朝廷法令禁不住的事儿，咱们便用民间的智慧；官老爷们摆不平，我手底下这些个兄弟姐妹，说不定能给摆平。&rdo;

这话说的，把周围一圈人全都捧得飘飘然。只有贞姐儿一直在暗暗摇头，嘟囔：&ldo;jian商是那么好当的？&rdo;

燕青笑道：&ldo;这就对了！回头小乙到街上溜达一圈，凡是见着有囤积居奇的jian商，就用咱们梁山的法子对付，保证他家里人不知他是怎么死的。&rdo;

潘小园嫌弃地看他一眼，&ldo;若真如此，叫你来做什么？我手下有五百精兵。&rdo;

燕青不敢跟她顶嘴。也知道他自己大约算得上全东京城最不懂生意经的角色，于是虚心求教：&ldo;那么表姐有何打算？&rdo;

见他一副纯良眼神，微微带笑看着自己，她忽然有些心慌。颈间的印子到底遮干净没有？早上是用细珠粉用心敷过的，左看右看没有破绽。唯一有可能看出破绽的，也就眼前这位浪而不荡燕小乙了。

要么是自己多虑，要么是他识趣，见他目光马上移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来。

潘小园努力把思绪拨乱反正，琢磨着措辞。这一屋子人特长各异，商业水平参差不齐，得尽量说得老少咸宜。

&ldo;嗯，首先……jian商们倒也不能一刀都砍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认购了国债，眼下都是咱们的债主。&rdo;

周通不服气：&ldo;可他们赚的是不义之财……&rdo;

&ldo;别管他财源来路如何，也别管他用心怎样。你想想，咱们现在欠着全国人民的债。这欠债的要是把债主一刀砍了，以后谁还肯借咱们钱？&rdo;

大伙琢磨琢磨，觉得也是。要么说有钱人的弯弯绕太多，利益之间错综复杂，并不是揍人、砍脑壳能解决的。城头上那些明晃晃的霹雳火炮，可都是蒙这些老爷们舍财。江湖豪杰恩怨分明，也不能留下翻脸不认人的名声。

&ldo;嗯，首先……咱们从理论说起。物价是由什么决定的？&rdo;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刘贞姐儿一只手举老高，活像个用心预习过的学习委员。

&ldo;供求关系！&rdo;

&ldo;没错！市场上的货物，供应得少，需求得多，价格自然上涨。眼下商贩们将京城里的粮油布匹等生活必需品大肆收购，又不转卖，致使供应量大幅下降；百姓又听信谣言，慌忙囤积货品，致使需求增加。因此价格居高不下。三司官员的建议，是规定物价上限，不准超额定价。但是……&rdo;

做过土匪的都知道这措施无甚卵用。大伙齐声笑道：&ldo;那还不得挤破头！&rdo;

如果供应量有限，又规定低价，其后果不外乎三种：第一，出现黑市，肆意抬价；第二，有人利用关系，多拿多买；第三，出现类似于粮票之类的&ldo;购买准入制度&rdo;，同样会立刻被jian商操控，以此牟利。

&ldo;没错。所以咱们必须釜底抽薪。我的愚见，需求量咱们不能左右，那就在供给上下功夫。jian商们总不至于垄断全国各地的粮茶布匹吧！&rdo;

郓哥一点就透，笑道：&ldo;嫂子，这得花好多钱。&rdo;

&ldo;咱们有钱。&rdo;

把李师师半捐半借，&ldo;认购&rdo;国债的事情跟大家说了。再加上李清照一家的款项，还有国库里她有权动用的流动资金……

潘小园双目晶亮，环视自己的老伙计们：&ldo;这件事，官府不方便出面，因此还得依仗大伙。咱们背后有整个国库兜底，我就不信玩不过那些大jian商。&rdo;

京城里的富商巨贾们自有一套紧密的社交圈子。这一日，几十个金融大户聚在唐员外家宴饮娱乐，商量眼下卖什么最来钱。

外面守着的都是可靠的保镖和仆人，&ldo;商业机密&rdo;绝对不会外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提到：&ldo;最近粮米价格又有上涨‐‐唐员外，你可能不能瞒着大伙吃独食啊。&rdo;

政府对商业的监管松散，眼下政权更迭之际，朝廷的目光都集中在军事政治上，无暇顾及经济，商户们更是无法无天。通过互相之间的私下约定，控制着每日市场上的成交量。

那唐员外连忙澄清：&ldo;诸位仁兄说哪里话，在下可是一直按照约定，每日收购五千石，一两都不多哇！&rdo;

大伙互相看看。还是信得过唐员外的商业信誉。既然不是在座诸位干的好事，那便是……

&ldo;市场上又出大户了？跟咱们抢粮米收购？&rdo;

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商家，在悄无声息地跟东京众商做竞争，导致京城内的货物供应进一步紧缺。而旁观这位神秘人的大手笔，倒能媲美当年的京城大户西门庆了。

西门庆当年也是&ldo;商会&rdo;里的重要成员。眼下不幸落马，众商户不免又唏嘘怀念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