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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esp;&esp;梅娘如五雷轰顶，惶然地愣在那里，李重骏又慢慢道：“姚怀庆，怀州河内府吏，坐法入狱，二女俱输织室，后皆病亡。但其实……那个妹妹并没有病故，她不过改换身份入宫侍奉，又被陛下委派来了东宫……是吗，姚淑？”

&esp;&esp;李重骏低头看她，梅娘浑身打战，尽力撑坐起来，潦草地环视了一圈，似乎是要碰墙自裁。

&esp;&esp;他也不拦她，只忽然扬手，扔了一只血迹斑斑的小锦袋，落在她面前。

&esp;&esp;梅娘一见，慌不择路捡起来，那只阿娘缝制的荷包，装着阿爷的平安符，小小的她曾在袋上绣了一朵梅花，此时已经浸透血，凝成了黑紫。

&esp;&esp;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esp;&esp;李重骏道：“认得吧，你父亲的贴身之物。这等不值钱的东西，你觉得，它是如何落在我手中？”

&esp;&esp;梅娘顿了顿，忽然失声尖叫起来：“不会的！不会的！”

&esp;&esp;李重骏笑了笑：“不会什么？”

&esp;&esp;他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身轻声道，

&esp;&esp;“看来，你也猜到了。他被陛下关押在刑部大牢，等闲人不得近身，就连本王也根本无从靠近。除非，他死了，尸首拖出牢狱，埋进乱葬岗。姚淑，四个月前你入东宫，陛下许了你什么？——鸩杀周昭训，嫁祸太子妃，就放了你的父亲，对吗？可惜，你入东宫的探察

&esp;&esp;三堂会审那天，是长安七月的第一场雨。

&esp;&esp;早上时只是乌云密布。李重骏先进宫去了，太子妃这些日子都被禁足，听说身子也很不好，晚些吃了药，才被杨家的女眷陪着离开了东宫。

&esp;&esp;贵人们都不在，宫人们却比往常更敛声屏气。

&esp;&esp;之前那个梅娘供出太子妃指使下毒，众人都以为太子妃要倒霉了；而如今又扯出巫蛊一案，太子与太子妃皆为此害，其中毒手想必另有其人。事情愈发扑朔迷离起来，巨大的恐怖就像这窗外的天气，乌云压着整座宫城，却不知哪块云彩有雨。

&esp;&esp;只有绥绥不关心这些。

&esp;&esp;翠翘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绥绥一旦身子好些，便立即接替了宫女，自己照料起她来。

&esp;&esp;茶房煎了人参归睥汤来，有点烫，绥绥慢慢吹凉它。就在这时，夏娘忽然来了。

&esp;&esp;绥绥只得走出来迎接。

&esp;&esp;她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夏娘了，上一次的时候她还在病中，半梦半醒地躺在榻上。那时的夏娘满脸担忧，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见她实在虚弱，到底没有对她说，只是折身出去嘱咐宫娥。

&esp;&esp;这次夏娘带了些补药来，也没有对她说什么，只在喝茶时问了句：“姑娘带来的那个姑娘，就是姑娘的亲姐姐？”

&esp;&esp;现在夏娘不再骂她了，甚至还对她恭敬起来，绥绥反倒如坐针毡。

&esp;&esp;她告诉夏娘，翠翘原是她义结金兰的契姊。

&esp;&esp;夏娘笑说：“怪不得，她同姑娘倒长得不像。”

&esp;&esp;翠翘的确一点儿不像她，也不像阿武，甚至不像个西北人。翠翘的好看，是那种水墨画似的好看，面容清淡，被一层烟雨笼着，就算看不清她的容貌，也知道是个美人。身子弱，说话也斯斯文文的，特别像南曲里的书香小姐，许是她从小便扮做闺门旦的缘故。

&esp;&esp;但绥绥此时看着夏娘，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esp;&esp;夏娘走后，她回去想接着给翠翘吹药，却发现药碗已经空了。

&esp;&esp;绥绥惊讶道：“这么一大碗药，姐姐一口气都喝了？”

&esp;&esp;翠翘虚弱点了点头，顺手合上了榻边痰盂的盖子。

&esp;&esp;绥绥很高兴，双手合十道：“神仙保佑，有这样的力气，可见姐姐的病快要好了！”

&esp;&esp;翠翘却叹了口气说：“我这病，怕是神仙也难治的。苦药喝了这许多，到今日，也还拖着个病身子，我自己都怪没意思……”她瞧绥绥气鼓鼓的，很着急的样子，忙又笑道，“好妹妹，我胡说的。我才吃了药，倒觉得困了。瞧你瘦成这样，不要照顾我了，也去歇会子，好不好？”

&esp;&esp;其实就算翠翘不赶她走，绥绥也是要偷偷溜出去。

&esp;&esp;方才她目送宫人送走夏娘的时候，在飞阁上远远眺望见了贺拔。

&esp;&esp;他没有穿明光铠甲，却带着刀，高得显眼，就立在崇文馆旁的一道宫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