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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叫两个管家娘子连担子都放下了去。

闻老太礼佛最诚，洗净了手又去涮大团匾，把在后院补鱼网的小宝娘跟翠兰都喊了来，叫她们洗手数豆子。

翠兰正想抱怨，叫嫂子使了个眼色，看到小妞妞冲她们甜蜜蜜的笑，就把抱怨的话吞了回去，笑问小妞妞：&ldo;今日不是偷跑出来的？你小宝哥跟几个大哥哥去海边摸蟹去了，中午炒蟹与你吃好不好？&rdo;

小妞妞扭头道：&ldo;俺姐说中午吃土豆牛肉盖浇饭。&rdo;

在场的都不晓得什么叫土豆牛肉盖浇饭。闻老太听得牛肉两个字，就念声&ldo;阿弥陀佛&rdo;，道：&ldo;罪过罪过，不能吃荤，还是吃粥罢。小妞妞，你跟小静去耍，跟你家管家说声，休叫送饭来，咱们女人中午不吃饭的。&rdo;

她这里话不曾说完，小妞妞的使女青叶已是提着一个食盒寻来。青叶只得十一岁，当初挑她，原是因她生得好，又会带小妞妞耍。如今她长大了些，大丫头也常有执事与她。青叶寻着小妞妞，笑道：&ldo;大小姐怕你淘气，叫俺来送点心，吩咐你不许乱跑。&rdo;

青叶将食盒里的物件取出来，却是一尊小小观音像，并一个小香炉合几大束香，笑对闻老太道：&ldo;叫念佛的时候点上，就与你家供，可好？&rdo;

闻老太早就想请位菩萨回家，从前衣食不周时只有想想。到了琉球虽然生活一日好过一日，这些物件却不似从前好买。狄家若是送别的东西来，她必不会受的。这个精致观音，白瓷佛衣，脚踩绘金线的莲台，手中净瓶柳枝都活灵活现，落到了她眼里九头牛都拨不出来，当即接过来供到供桌上。老太太亲手香炉里倒了些柴灰，点了一根香磕了几个头。青叶早已挽着袖子跟小宝娘站在一处念佛数豆了。

闻老太担心自家几个人念不完，要去请同村的几个妇人来。翠兰看娘走远了，就问青叶：&ldo;你是家生子儿还是买来的？&rdo;

青叶笑道：&ldo;俺是家生子儿，俺爹娘跟哥哥嫂嫂都在山东老家呢。&rdo;

翠兰因他一团孩子气，说话又和气，很是可怜她小小年纪跟爹娘分开，还问：&ldo;那你想不想家？到了琉球，可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呢。&rdo;

青叶笑道：&ldo;俺们家每年都有船来回，说不定明年俺爹娘就来了呢。&rdo;翠兰再问她山东情形，她就不肯说，低着头念佛数豆子。过了一会，小妞妞耐不住，说要解手，她就带着小妞妞跟小静去毛厕。小妞妞又要去海边耍，青叶原是个大孩子，天性还是爱耍的，大小姐只叫她看着小二姐，她就随着二小姐去海边了。

待她们走了，小宝娘就道：&ldo;翠姑，你问人家那些做什么？人家大户人家规矩多，哪里能随口乱说？&rdo;

翠兰叹气道：&ldo;你妹夫你又不是不晓得，最近狠是爱赌，所以我想着到狄家去寻个活做，原是想合她亲近的意思。&rdo;

小宝娘也叹气，道：&ldo;你哥不也是，人家有事，出钱出力大方的很，到小宝头上连几尺布都舍不得。&rdo;她扶着腰歇了一会，叹气道：&ldo;这一个都三个月了，若是个男的还好，若是个姑娘，只有丢了。哪里备得起嫁妆？&rdo;

翠兰笑道：&ldo;是个姑娘，与我做媳妇。&rdo;

小宝娘点头道：&ldo;也只得如此，咱们两个换亲还罢了。&rdo;

翠兰看老娘带着一群老太太过来，推嫂子道：&ldo;你去烧水去，我在这里找个花狐哨，一会去寻你补鱼网。&rdo;

小宝娘放下豆子，到观音像跟前看了看，拜了几拜祝道：&ldo;观音娘娘，保佑小宝爹跟小静爹出入平安。&rdo;到后边烧了一大锅开水，取大壶盛了送到前边来。翠兰就跟着嫂子出来。看一群老太太站的笔挺，眼皮都不搭一下念佛数豆子，两个不由自主都屏声静气出来。

过了一会，又有几个老太寻来，闻家一片念佛声，极是虔诚。

到了中午紫萱记着送饭的事，使了个管家先来看，说是闻家挤了十几个老太太，小妞妞却是在海边疯耍。紫萱打量送荤不好，就叫烧了一大桶青菜香菇烧豆腐并两大桶饭送去。

平常渔民们一日两餐都是稀粥，极少吃干的，纵有，也是杂粮，何尝见过这样白花花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好饭食。

闻老太并不是个小气的，晓得狄家是怕她吃亏才送饭来，就道：&ldo;这些饭咱们几个也吃不完，不如到观音娘娘跟前磕了头，咱们大家平分了菩萨的福泽罢。&rdo;老太太们都似后世吃了盖中钙似的，一个一个跑得飞快，家去取大玻璃盆来。

闻老太也不是迂人，先舀了一大盆饭，小半盆菜藏起，招呼媳妇女儿道：&ldo;把孩子们的饭留出来。&rdo;

小宝娘跟翠兰都觉得好笑，慢吞吞道：&ldo;叫孩子们回来吃呀。&rdo;翠兰就去喊孩子们。

小宝娘估计量一下，取了一大一小两个葫芦瓢笑道：&ldo;大的舀饭，小的舀菜，俱是两下，想是还能多出些来，俺们煮成菜粥大家吃，好不好？&rdo;

闻老太笑道：&ldo;还是你会过日子，就是这般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