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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末世孤堡（第1页）

如果说从文明世界走进蛮荒还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治好了我的拖延症。以前我写个两千字都要磨蹭大半天，可如今精神抖擞，说干就干，一分钟也不耽搁。每一样都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个世界已经由不得你思前想后了。

我挑了史伟的红色牧马人。他的车改装过，底盘提得很高，通过性更佳；轮胎也改大了一圈，抓地性更好；还把进气和排气系统的管道升到了车顶，以获得超过车身的涉水能力。这个车还是烧柴油的，摒弃了大部分舒适性以获得更可靠的动力。油表几乎是满格，车屁股后面还背着个满载的副油箱，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趟。

关键是，这车的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在全是感应钥匙的如今，这样的设计已经非常不合时宜。这是台为了可靠性而牺牲了全部舒适性的硬派越野车。在过去，它就是个粮食生产过剩的产物，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玩这个；可如今，它却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可靠的交通工具。只能说史伟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挂着领事馆牌照的黑色宾利就停在旁边，车门还开着，斑斑血迹也凝固成黑色。我又想起了史伟，他用近乎无赖的方式把我们带到这个神秘庇护所，自己却没能撑过第一天晚上。这台黑色宾利里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独自来到这里，并且还变成了丧尸，咬死了史伟，史伟也变成了丧尸。两个丧尸最终引发了阴阳双鱼的保护机制，被拖入湖中，尸骨无存。

我真的搞不懂既然史伟对这一切都有所准备，又怎么会大意到第一天晚上就这么无厘头地嗝屁，丢下我们一群云里雾里的大头百姓在这个丧尸末日中艰难求生。我开着这辆几乎改装成拖拉机的红色牧马人，思绪万千，旁边坐着李贞惠，沿着盘山公路前行。

依然是个好天气。有李贞惠的指路，越野车时而在峡谷里穿行，时而在山脊上盘旋。这是一条简陋的机耕道。一路上鸟兽如常，繁花依旧。我们甚至在峡谷中穿越一个瀑布时候看到了彩虹，也在半山腰的云雾中远眺对面群山中的高架桥，那应该属于高铁，只是上面再也没有车组在奔行。

拉风的越野车、空气清新的山野、身材婀娜的妹子，这是多少人理想的生活。只不过，如果是丧尸末世呢，还值得兴奋吗？

答案是当然了，肯定兴奋呀，我就很兴奋。这几天我们虽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着刀口舔血的生存游戏，却感觉自我价值爆棚，超过以往在办公室里敲键盘和所有无聊会议的总和。

我是不是有点飘了？居然提出独自一人去闯闹鬼的山中要塞。我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撇坐在副驾上的李贞惠。阳光从风挡照进来，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稚气未脱的脸上甚至还有细细的绒毛。你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女孩子居然是元首级的秘密特工，肉体的武器、顶尖的杀手。

李贞惠显然也在偷偷观察我，她居然偷偷抿嘴笑了笑，眼睛却还保持着警惕盯着前方的路面。

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气氛有点尴尬：“贞惠，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说，我就后悔了，在这个一团糟的世界，人家又刚刚失去了组织和领导，虽然那个组织和领导在我看来也就一大忽悠，但是突然问出“打算”这种问题，会让人家感觉不适，是很不礼貌的。

果然贞惠的表情暗淡了下去，但是我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却是：“……你是不是想赶我走……连你们也不要我了吗？”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美丽却危险的异国女孩，她虽然一身本领，却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感。曾经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听命与人，从来没有过自己做主的打算，所以很自然地就把我的意思理解成带着某种目的的组织谈话。她们的组织都是这样笑里藏刀的吗？

我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你觉得我们怎样……我们这些人……希望你成为我们的一员，起码，以自由的权利，以朋友的身份，一起活下去。”

我态度很诚恳，我对待美女的说话通常都是这样习惯性地态度诚恳。她沉默着，表情里有些许感动，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有什么打算？我们有个屁打算？先活下来呗，然后要活得有价值，要争取生存的权利，要争取自由的权利，还要争取活得有尊严。

我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想要继续活着，然后，还要活得有意思。”

贞惠抿了抿嘴：“怎样活着算有意思？”

我没想到随便聊天居然会上升到哲学层面，这种对话我搞不来，有点蒙圈。我心不在焉地说：“我觉得现在就挺有意思的……”

贞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眼睛本来就大而清澈，再配着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全世界都乱了，你反而觉得有意思？”

我倒不好意思明说了，其实我的意思是带着一个美女，开着越野车在山里呼吸负氧离子这回事，简直有意思极了：“呃……这么说吧，如果世界不乱套，咱们永远也遇不上，对不对，如果世界还是以前，我现在应该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敲键盘，明天红着眼睛去给土财主提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甚至看得到我二十年后的样子，一想到拼命挣扎无非是活成人口统计簿上的一个数字，就时常觉得可怕……你看现在，我们从大头百姓开始，打丧尸，打军队……也就是你们，现在还和一个全世界最美丽也最危险的姑娘要去一个古堡里打鬼，就像网络小说一样，难道不是很有趣吗，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确实腻透了为了五斗米去向那些讨厌的人赔笑脸，我宁愿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现在，这世界，成全了我，我们终于可以书写自己的故事了，对吧。”

贞惠可能在细细咀嚼我这番临时拼凑的说辞，丝毫没有发觉我只是为了不认怂在强充大尾巴狼，她甚至喃喃地自言自语：“……如果我们活成故事……会是什么故事呢？”

我怕被她看穿，赶紧接话：“就是那些无厘头的网络小说！我们要活成别人网络小说里的人物！”

贞惠可能真的听进去了，她一边崇拜地看着我，一边说：“知道吗，我们有时候训练太累了，也看你们国家的网络小说呢，有个叫《末世孤堡》，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那里面的主角真是很勇敢，很率性……我真的羡慕过他们……最后那个男主角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建立了新的王朝！”

我去，姐姐，你们不是网络封闭吗……好吧，可能你们元首级别的特种兵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所以有特殊待遇……只是你们把这种待遇用来欣赏垃圾文学，稍微有点逆天了。《末世孤堡》？那是本什么鬼书，小屁孩YY的破后宫文吧？还佳丽三千，建立新朝，可别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