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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杀人救人（第2页）

“那倒不用，我又不是几百斤的大胖子，占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林鹿淡淡笑道。

年轻人的自我调侃顿时让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于是两个老仆乘一辆，林鹿跟一家三口乘一辆。

马车在山中兜兜转转，要出大山还得走上一阵。

“不知少侠高姓大名？”王守澄开口问道。

车厢内，稚童跟女孩一左一右倚靠在老人身侧，王守澄神情和蔼，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压根看不出刚才才被人劫持过的窘迫。

林鹿盘坐在一旁，答道：“后生林鹿。”

林鹿这一年都在山中，除了俞佑康，慕容海棠等人，久不与人有过交流，很多礼仪礼节也用不上，眼前的老人气态从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卷气，俨然是一个文坛中人，对于从小泡在诗书古籍里且不时跟父亲林洛风切磋的少年而言，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也没有仗着救人一命的恩惠，因此用了后生一词。

王守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林少侠。”

林鹿神色平静，事实上他只猜对了一半，眼前的老人不仅是文坛中人，而且颇有名声，而除此之外，老人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当朝礼部尚书，只不过得加上一个前字，因为在一个月以前因为与依附于赵辅国的一个文官大佬发生了争执，被贬还乡，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遭遇。

王守澄久经官场，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看事都能看得更透彻些，眼前的年轻人若只看行装打扮，自然是无法与那些高门子弟联系起来，更是与诗书传家几个字沾不上边，可一来对方既然自称后生，说明对方显然读过些书，再有就是对方已经露过一手，加上年轻人表面粗犷实际上言语以及眉间隐约透露出的那一丝笃定儒雅令老人十分肯定，对方绝不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人，只是对方为何如此打扮，那就不好冒昧询问了。

林鹿自然不知道身边的老人在想些什么，只是被人一口一个少侠的喊着实在是不习惯，说道：“老先生叫我林鹿便可，少侠二字愧不敢当。”

一旁的稚童闻言最先不答应，说道：“林鹿哥哥武功了得，又好行侠仗义，当的起少侠二字。”

王守澄瞪了一眼小男孩，后者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不言。

王守澄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称呼林兄弟好了。”

林鹿微微一笑，“老先生言重了。”

王守澄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少年，眼光瞥见对方一直未曾离手的藤篓，见里面装着一个酒坛，于是对眼前的少年越发好奇，问道：“不知林兄弟此去蜀山所为何事？”

林鹿眉宇间浮现一抹极淡的苦涩，未曾有丝毫掩饰，如实说道：“送我师父，回师门。”

王守澄疑惑道：“尊师？”

林鹿手指了指酒坛，道：“在这。”

王守澄先是一愣，随即抚须点头，脸上浮现赞许之色，感慨道：“千里送恩师，林兄弟真是有情有义啊。”

林鹿平静道：“徒弟送师父回山，乃天经地义之事，若不是当初被恩师所救，我早已葬身火海，今日也不会与老先生一家相遇。”

王守澄微微诧异，说道：“如此说来，尊师对我王某人一家也有救命之恩了，老朽虽未曾与尊师谋面，但料想尊师定是德高望重之人，请受王某一拜。”

说罢，不顾林鹿阻拦，郑重其事的向酒坛子深深作了一揖。

经此一拜，林鹿对老人的看法又有所不同，看对方神态完全不像是逢场作戏，怪不得教出的子女也如此守礼得体。

王守澄突然摇头苦笑，叹气道：“我王守澄虽没有像远古圣贤那般广收三千弟子，学生遍天下，但几十个门生还是有的。”

话未说完，又叹息一声，接着道：“只不过像林兄弟这般重情重义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言语中说不尽的凄凉寒意。

然而身旁一直沉默的王晴忍不住开口，小声辩解道：“谁说没有了，孙大哥不就是吗，这么多年，哪次逢年过节不到家里看看你。”

王守澄立刻板起脸道：“姓孙的那小子来家里到底是看我还是看你，是你心里没数还是我心里没数？”

“爹。”王晴娇哼一声，当着外人的面被说出儿女之事，女子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不得不低下头去。

“哼，说起那小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就他那性子，在朝中早晚要吃亏。”

“可你每次跟他喝酒，我也没见你少喝，上回你还要拉着人家做结拜兄弟呢。”女子兀自替那名姓孙的年轻人打抱不平道。

“你。”王守澄指了指女儿，却说不出一句重话，糗事被女儿抖出，老脸也不禁一热。

王守澄歉然道：“让林兄弟见笑了，这丫头都是老夫给惯的，说话没轻没重。”

林鹿淡淡一笑。

看到眼前的父女，年轻人想起了曾经跟父母在一起玩闹的时光，一会儿又想起了跟师父在山中的岁月，哪个拔鸡毛的老头，笑得便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