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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黑风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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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叼住树枝，又还给我，我们重复了十几次，他仍然乐此不疲，兴奋地哈气不止，把我缠上了。爷爷看出我的困扰，对着大华吁了一声，狗听见老人的口令，听话的来到他身边。

“这狗啊，有时候比人都还听话，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还会窝里斗，起二心？”爷爷拍拍大华的头，大华卧在他脚边，抬头看着主人。爷爷的蒲扇随后给大华摇着，大华惬意的眯着眼睛，耳朵竖下来，背上的毛发随风而动。

爷爷看着我迷惑的表情，缓缓道：“爷爷我知道你脑子简单，除了那个胖子，身边也没多少朋友提点你。所以，我宁愿让你累一点，靠手艺吃饭，也不想你抢着做什么人中龙凤，一辈子都为了名、利、权耗命。这世道里的精明人太多了，但能做到全身而退的人又太少...这样想来，做个笨人最好，傻人有傻福。”

“....没事，我在外面还是交了些朋友的，你就放心吧。”我笑嘻嘻道，他老人家见过的事虽然比年轻人多得多，可他说的内容既让我不解又太过于沉重。

“哦？那你说说他们姓什么？又是做哪一行的”爷爷不信我的话，以为我在敷衍他。

“一个姓吴的古董店老板，一个姓张的...额..教授，他们懂得多，人也挺好。”虽说我和他俩倒过斗，但吴邪的职业挺正经，说出来不是问题，小哥神出鬼没又沉默寡言，我默认他以倒斗为生，为了不让我爷爷察觉到我在隐瞒实情，还是把张秃头的教授身份安在小哥身上，这个谎言在我眼里无伤大雅。

“.......”爷爷听罢，摇蒲扇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像是触及到陈旧往事，说道：“哼，这姓氏倒是让我想起了很多老事，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回北京后，莫去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要拎清楚咯，有些东西，沾上就甩不掉了。”

两个老人年纪大，到点就回屋睡觉去了，我叹口气，按回收音机的频道，足球赛已经结束了。

裤子又被扯住，大华咬着我裤子，朝院子后面的方向拉。我无奈地叫他松口，心疼这没买几周的牛仔裤，把裤头卷上来，蹲在大华面前问他：“有什么宝贝要给我看么？”

“汪汪汪！”大华跳了几下，甩甩尾巴，走在我前面，应该是为我带路。我走在他后面想道，猫有时候会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到主人家，表示自己对主人的爱，比如叼死老鼠、鸟毛到家，尽管让人哭笑不得，可这也是一种报恩行为。狗同理，也会带东西回来，我希望这不是和死老鼠一样的奇怪东西。

大华并不是让我到院子的后面去，而是把我指引到了宅子的后面，就是奶奶说大华白天在外面玩的地方，宅子后靠的山坡上。狗的夜视能力好，大华走在夜路上十分顺畅，我只能借助诺基亚那小小的屏幕里发出的屏幕光，来勉强跟上大华。

很快，大华围着一颗大梧桐树转，示意我这里有东西。我拿着手机看了一圈四周，连树干都敲了几下，在这光秃秃的坡上，仅有一从杂草和一颗树而已，其他毫无异常。

大华见我没找到，一溜烟跑到我脚边，把我拱走，两只前爪刨着我原先站着的位置，看他那么积极，我也徒手刨起土，在一人一狗的共同努力下，有几端尖尖的东西冒出土来。我摸着感觉是木制的，难不成大华找到了四川某个不知名地主的秘密财宝么？等我擦着额上的汗，拿出那玩意后，就知道是我多想了，命中无时莫强求，这横财不是谁都能发的。

就单纯的一首饰盒，拿出来时带着一丝丝香味，中间的扣锁花式繁琐，整个看感觉价值不菲，大华应该是闻着这首饰盒的味才拉我过来的。

我尝试打开这个首饰盒，可扣锁锈死了，必须要懂机关的人才能打开整个盒子，只要我想，找个电锯还是可以把盒子打开，但我拿起摇晃几下，东西很沉，却没有听见有东西在碰撞木壁的声音，只有齿轮机关的运作声，可能是这个首饰盒的主人特意把里面的物件粘在里壁上，等有人强行打开这个盒子，通过机关的触发，自行销毁里面的物件。

要是小哥或者胖子在就好了，我拍去首饰盒上的泥土如是想道，我叫大华在树边等我，而我坐在地上，继续借着手机光来琢磨这盒子。翻到底面，摩挲到一行凹进去的印记，刚想把手机屏幕凑在上面仔细看看，屏幕又熄掉，随后闪烁的提示框，不断的警告我电量不足。

屏幕完全黑了，唯一的光源消失，顿时整个天地晦暗如墨，刚觉轻柔凉快的山风，此刻吹来却让我背脊发毛，仿佛是有个鬼潜伏在身后，悄悄对着我耳边吹气。

放以前我那胆子还不至于那么小，因为至少你知道你会面对的是个活物，你有一定的概率能和它硬碰硬。可当自己懂得东西越多，对未知的东西都抱有敬畏之心时，那无知的勇气就显得尤其可贵。

早知道就该在走前拿个手电筒照路，现在就不会那么怂了。我还在发呆，突然，一个东西撞到我，把我吓得往反方向爬去，直到嘹亮的狗叫声响起，我才意识到是我多想了，我一边抱着大华那颗毛乎乎的头，一边按着碰碰狂跳的心，放松下来。

倒完斗回来，我越发觉得自己要保持住那股什么都不怕的劲儿，要不然鬼还没出来，自己先把自己打给吓得心脏骤停。我回想以前发表的唯物言论，如今想来，确实打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大华是个好狗，全程叼着我裤腿，完全是拖着我回的宅子，这回我不再爱惜我的牛仔裤了，能在天亮前回去，烂了我也甘心。回去后，我从水缸里打水到大锅里，烧好水，洗好脸，抹去身上的汗，就穿着背心在卧室的床上躺着，拿出那个首饰盒，看底下的字。

一个大大的解字，下方刻着一行时间，公元一九七零，九月，子时，就别无他物。我看那盒子古色古香，只料最多是解放前的产物，看时间却出乎意料的不久，比我出生那一年早十年。第一反应想，说不定是上山下乡的外来知青遗留的，但里面那复杂的机关提醒我，这东西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收回盒子，心想着等时机成熟，拿给行家破解这个机关，今天就这么过去了，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吧。

白天，我兑现了我的承诺，跟在爷爷身后，在院子里拿着杀猪刀，有模有样的学着刀法。爷爷看见我握着龙骨柄的方式，摇头说还不够，叫我自己拿刀耍个刀花。这刀面那么宽，边上又特别锋利，我实话实说自己耍不了，只好双手把刀捧给爷爷，请他指点我。

爷爷年至耄耋，一般这个岁数的老人，按理说手脚皆不太利索，可爷爷那如枯柴般的手，一旦接触到这刀，便枯木逢春，牢稳的单手舞刀，灵活的手指配合着柔软的手腕，一个死物在五指间不断旋转，翻飞的刀面看得我心惊肉跳，爷爷象征性的转了几下，突然手背青筋一突，刀准确的立在那石榴树上。

“爷爷...要是有电视节目拍你，肯定有一大堆武侠迷求你收他们为徒。”我拔走刀，抬头看树干上的刀痕，不禁呆呆道。我只有靠着自己的蛮力，才能达到这夸张的效果，他那力道却能收放自如，还能把刀当飞刀使，着实骇人。

“你尽是打胡乱说，如果是你上战场，想要活命，学会这千里取敌人首级的功夫绝对够用。光凭一支枪，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嘛？”爷爷叫我这几天先练着这刀花，学得有感觉了再多打打基本功，如果没扎实的基础，教再多也没有用。

我果断甩起手中的刀，面都没翻过去，刀锋划破了我的指腹，血瞬间涌出来，刺痛感顿生，我把手指放进嘴里，苦恼的想，什么时候才能顺利完成这个作业。

事实证明，我这是在还小时候不认真打基本功的债，练了一个星期的刀花，才勉强的转完一个花。那段时间，每天转个两百次都是少的，奶奶也至少给我手缠了六次纱布，药水光我一人就用了半瓶。我爷爷一点都不心疼我，该练的功夫照旧，我另外还要照顾起浇菜、砍柴、割猪草喂猪等家务活。

看我累得瘫坐在石榴树边，爷爷开始嫌弃我，说就我那点能耐，不知道我在北京是怎么忙过来的。

“大花，吴邪给你寄来的钱你收到没？”我还在发呆，手里的半截黄瓜被一头长白猪偷吃了一口，它站起来，前蹄和猪头趴在猪圈门上，还想再向我讨黄瓜吃，我顺势拿着黄瓜轻轻拍着猪头，猪哼唧几声，直接舌头一卷，把剩下的黄瓜吃进肚子。

“哈哈哈，大花你卖猪肉就算了，连养猪的活都要抢别人的，这中间商赚不到你什么钱啊。”听见胖子在笑，我走出猪圈，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继续和他通话。

“别贫了，钱既然到了，我就准备过几天回北京，胖哥你到时候在机场接我。”

“行，那你拿着那笔钱，除了继续开铺子外，还准备拿来干嘛，别又傻乎乎的给骗走了。”

“当然是报个大学读书，那么多钱，交够学费和书费，自学四年够了。”

“看你这么努力，我这个长辈就放心了。对了，你房子的水费、电费、气费、社区管理费都是我帮你交的，我抽你报酬的百分之三不过分吧？”

“......那你等着，我在你摊上顺几件古玩走，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