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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绿竹茅坪河山川随想录之二（第2页）

杜鹃注视着青竹，满含着期待和欣慰。

（五）

在我的家乡，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块地是种竹子的，叫竹园。海岛的土壤要肥沃得多，但，竹子却很细，说它苗条大概是十分恰当的。这种竹，人称蜜竹。

蜜竹自有蜜竹的用途，劈下的竹条又薄又韧——“头蜜”是青里带黄，质量最好；“二黄”要稍差一些，有点儿脆，易于折断。篮子，筐子，更有竹编工艺，一根竹可谓糟身碎骨全用上了的。

春天的竹笋又鲜又嫩，是农家炒菜、做汤的佳料。但，农民从来不轻易吃竹笋的，只是在长得太密的地方，匀出几根来，让孩子们解解馋，或馈赠城里的亲友，是时鲜的礼品。

我还记得在儿时，每逢长出春笋的季节，便不敢到竹园里去玩了——唯恐把小笋尖踩断了。只是在竹园边上好奇地望着这一根根尖尖的笋，思索着它们何以能从地里冒出来的道理。

我在湖南还见过“湘竹”，那长着花纹的、长着水墨画一般的竹子，可以做横笛、可以做洞萧，可以吹出各种鸟叫，各种欢愉的、哀怨的曲子来。

竹子的用途实在是很广的。

北京故宫的御花园里，也有一丛竹子，其形状与我故多的蜜竹很相近。但，却要更瘦小，也更矮些。

不知是城市禁锢的呢？还是御花园里的泥土太少？

也许是皇后、妃子们喜欢这一种病态的竹子吧？——就连她们自己也是见不到阳光，见不到土地的，虽吃着山珍海味，却往往面黄肌瘦。

这里的竹子只是摆设、让人看的。它虽然有竹子的形状，却已经没有了竹子的风骨和灵魂。

只有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自在地生长着的绿竹，才能成为各种有用的材料，才能组成更加美好的风景——让更多的人观赏，为更多的人服务！

我见过很多的竹子，我最爱井冈山上的青青毛竹。象树一样粗壮，比挺拔的云杉还高大。不是三三两两地站着，而是一片又一片地连接在一起。竹叶的碰撞象是一种清脆的弹拨乐，最美丽的小鸟都爱在竹林里做十小窝，安个家。

几百年来（也许是几千年来）它们就这样生长着，繁衍着——在最硬的石头中间，在最冷落的所在，贡献着最美好的一切。

井冈山的竹子是革命的有功之臣。

毛泽东和朱德同志用过的扁担，都是青竹扁担。那时候，红军战士每人都有一条这样的扁担；挑军粮、送弹药。

还有的竹子削成了竹钉，埋在敌人进攻的山路上。

竹节可以用来当水壶，也装过秘密文件。

竹叶是战士的伪装，竹哨是联欢会上唯一的乐器……

经历了这一切以后，井冈山的翠竹依旧只是满山遍野地、默默地生长着、贡献着。

它没有索取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

谁也没有为毛竹记一等功，谁也没有为它们树纪念碑。

毛竹的后代永远是站在山坳里的毛竹。

一大捆，一大捆的毛竹堆在路边上。有的要让汽车拉走，有的要在赣江里连成竹排运向远处去盖房，去造纸，去献身！

有人歌唱风里浪里放竹排人的美姿，我更敬仰乘风破浪漂流的毛竹的精神。

我的案头有一个井冈山竹做的笔筒。

我的眼前是一片井冈山上的竹林。

（六）

一排绿竹长在茅坪河边；

几片竹叶漂在茅坪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