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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懂事了。二姨娘身子微微一动，心里其实已然落了红，满耳都是他清脆的嗓音喊出的&ldo;三哥哥&rdo;。

&ldo;起来吧。&rdo;二姨娘轻声说着，手搭在额头上，轻微摆了摆手。

小夕立刻会意地搀起盛烟，搬来一张矮凳，就放在卧榻对面。盛烟局促地坐下，眼角有泪，却不敢抬起手擦，只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等着二姨娘开口。

三哥哥的死，虽说与秦妈妈的过失脱不了干系，但在龙家大宅里，二姨娘心知肚明，意外夭折的子嗣不是没有过，还不止一两个，怎么可能是意外。只要稍稍往深了想，她就不会相信，而宅子里谁看他们母子不顺眼，她心里自然有一笔账。

接过小夕奉上的茶漱了漱口，又喝了一小口的雪莲羹，二姨娘这才转过脸来。&ldo;盛烟这个名字，是四姨娘给起的吧……&rdo;一开口，提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盛烟点头，脸色很是怯弱，&ldo;是的，二姨娘。盛烟出生时，爹爹正在京上，母亲早先就……想好了名字，不想让爹爹劳心，就亲手写了生辰八字，连着这名儿一同送了去。爹爹看了觉得好，就用朱笔定下来了。&rdo;

二姨娘不禁掀开眼皮看了盛烟一眼，宅子里的人谁人不知，这一辈的子嗣，依照辈分应取一个&ldo;碧&rdo;字，独独十公子的名字缺&ldo;碧&rdo;，这意味着什么，根本昭然若揭。用这样的名字，别说进族谱了，长大后只怕连家产都分不到半份儿。

但他毫无怨言，言语间对父亲没有任何怨怼，看来还是年纪太小，个性也较为单纯吧。

当然，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需要他知道。

&ldo;嗯，秦妈妈走了，如今四房只剩下你一个，你可有什么打算……&rdo;二姨娘端坐起身，抱起脚下的波斯白猫，用尖细的手指插入长毛中，一下下抚摸着。

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打算？她故意这么问，不过是试探试探盛烟。

盛烟恭顺地站起，向二姨娘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透出一丝呜咽，&ldo;二姨娘，盛烟，盛烟……没了娘，奶娘又做了这样大的错事，都怪盛烟太小，什么都不懂……才害得，害得三哥……&rdo;说着，已是语焉不详，低低涕泣起来。

而后，他匆忙一跪到底，说道：&ldo;只求二姨娘莫要怪罪于我，嫌盛烟年岁小，盛烟愿从今往后，代替三哥哥侍奉二姨娘终老……我想为奶娘赎罪，也想报答三哥的疼惜之恩。&rdo;

小夕惊讶地看着盛烟磕得红肿的额头，用眼神询问二姨娘。

二姨娘皱了皱眉，却是面沉如水，不动声色。过了好一会，直到盛烟磕快昏过去，才抿下嘴，让小夕把他抱上床。

意识即将模糊的那一刻，盛烟忽的抬起头，抓住了二姨娘的手，&ldo;二姨娘，对不起……如若，如若那日我拦住秦妈妈，不让他半夜出了右院偏门，或许，或许就……&rdo;

发现他真的昏厥了，二姨娘立刻拨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被小夕扶回卧榻。

&ldo;主子……这孩子的话……&rdo;小夕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被汗水浸湿的两鬓。

二姨娘冷哼一声，说道：&ldo;秦妈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碰到这样的毒……这孩子说的未必全是真话，可也不像是假的。&rdo;

自己想的果然还是不够细，小夕给了二姨娘一个肯定的眼神，侧身往外望了望，才端出脸盘出去打水，回来给盛烟擦拭伤口。

从抽屉拿出一瓶现成的金疮药，用指尖挑起覆上，二姨娘拍了拍盛烟的脸，把他唤醒。

&ldo;二姨娘……&rdo;盛烟忍着痛，就要翻身下床。

&ldo;得了，休息吧。你说的话，我会仔细斟酌的。&rdo;二姨娘眼角隐约有了一丁点的笑意，一摆手，让小夕过来照看，自个儿坐在镜前打扮了一阵，没用腮红，倒是稀稀拉拉扯下几根发丝，抱着白猫出了门。

&ldo;小夕姐，二姨娘这是……你也不跟着？&rdo;盛烟还是战战兢兢坐起来，拉着她的手喊。

&ldo;主子要做什么，我们只有听从。十少爷，您往后也别乱走，如果觉得日子闷，就常来这儿走动走动……家学那边，最近这段时间，或许去不得了。&rdo;小夕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管，笑容里忽然就多了一些亲切。

盛烟微笑着答应，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不该问的不要问，摸了摸额头，觉得似乎还有些晕，又和衣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