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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江璃唇角噙着轻慢的笑意，略显怜悯地看着孟淮竹：&ldo;在云梁内部，公主已大权旁落。&rdo;

&ldo;所以，才会出现除了你，根本无人在意雍渊生死的局面。&rdo;

孟淮竹的脸色变得难看。

沉默良久，她了然道：&ldo;我当陛下果真那么好心，要关着义父来保他的性命。原来你是想通过关押他来试探我云梁内部的局面。&rdo;

江璃道：&ldo;这不是被朕试探出来了吗？&rdo;

他歪头凝思，回忆了过往，有些讥诮道：&ldo;你们当初也是打的好算盘，想用胥仲手里的筹码来壮大亡国灭家的云梁。可你们也不想想，胥仲是何许人，能让你们在他身上讨得便宜？他利用了你们逃出长安这樊笼，便会利用自己手中的筹码，鲸吞蚕食掉你手中的云梁残躯，把它变成自己的武器，去为自己争权夺利。&rdo;

&ldo;朕与胥仲缠斗数年，最终才在艰辛中侥幸取胜，此人又岂是你能对付得了的？阿娆与景怡当年也是过于天真，以为自己救的是盟友，不想却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饿狼。&rdo;

孟淮竹脸色铁青，避开江璃的视线，目几欲充血，盯着桌几，带着几分难堪，几分耻辱。

她这副样子，倒让江璃生出些怜悯之心。

轻微地叹了口气，缄然片刻，突然抬头，正视孟淮竹，认真道：&ldo;朕想知道，当初逼阿娆喝六尾窟杀，是你的意思，还是胥仲的意思？&rdo;

孟淮竹平放在桌几上的手一抖。

门外宁娆听到这里，不由得心跳加快，靠近玄门，几乎将耳朵贴在了门上，生怕自己错过重要的话。

可里面却迟迟没有回音。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出孟淮竹的声音：&ldo;我阻止不了。&rdo;她像是有懊恼，有愧疚，但没有持续太久，只是简略道：&ldo;诚如陛下所言，我在云梁内部已大权旁落，几位长老也不再信任我和义父，如今已是四面楚歌，我无暇再去给陛下添什么乱，只求您能放了义父，我会带着他一起回梁州。&rdo;

江璃没有接她的话，格外执拗地追着问：&ldo;胥仲为什么要让阿娆死？如今的情形，阿娆对你们应该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吧。&rdo;

孟淮竹好像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被问到这儿，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可江璃似乎很有耐心，不管她沉默多久，都要等着要一个答案。

&ldo;淮雪……说过跟陛下差不多的话。&rdo;

孟淮竹长吸了口气，有些疲乏地说：&ldo;当时……淮雪义正言辞，指出胥仲此人狼子野心，云梁绝不能成为他的踏脚石。她态度坚决，有理有据，渐渐的，云梁内部有许多人开始赞同她的想法，想要把胥仲清除出去。&rdo;

江璃低下头，眸色微黯：&ldo;原来是这样。&rdo;幽幽一声叹息：&ldo;阿娆自然也不是胥仲的对手。&rdo;

&ldo;不！&rdo;孟淮竹断然否定：&ldo;淮雪比陛下想象得要聪明的多。她雷厉风行，筹谋得当，又有我和景怡暗中帮她，那时依照她的计划，几乎已经快要扳倒胥仲了。只是后来……&rdo;

后来陈宣若拜相，掌管了大半政务。胥仲以此为由说李代桃僵的计划时机已经成熟，以此为借口逼淮雪向江璃下毒，再让孟淮竹取代她，慢慢地往大魏朝局核心里安插云梁心腹，一点点渗透进去，最终将整个大魏江山收归麾下。

这样的计划，对每个流离失所已久、饱受屈辱的云梁人而言，都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自然很快便得到了狂热的拥护。

淮雪当然不肯，起先只是含糊其辞地拖延着，可胥仲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命门，自然拼尽全力乘胜追击，最终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

想起这些往事，刚劲坚强的孟淮竹如今仍不禁眼睛发涩，她哑声道：&ldo;后来胥仲逼淮雪向陛下下毒，她不肯，此乃立场问题，原先那些支持她的云梁人渐渐倒戈向了胥仲，把她逼到了绝路。&rdo;

江璃攥紧了拳，骨节凸起，森森发白。

纵然早就猜到了是这么回事，可从孟淮竹的嘴里知道细节，还是让他不由得气血上涌。

门外的宁娆愣怔着，沉默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受尽煎熬陷入两难的自己。

她正出神，身后响起脚步声，恍然回头，是江偃。

&ldo;阿娆？&rdo;江偃惊诧：&ldo;你怎么在这里？&rdo;

宁娆收敛好情绪，故作轻松地问：&ldo;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rdo;

她问完了，突然觉悟过来：&ldo;哦，景桓要和孟淮竹见面，需要一个中间人，刚好，你是他们都信任的人。&rdo;

江偃一怔，清冽笑开：&ldo;你好像变聪明了，就像……&rdo;没失去记忆的时候。

宁娆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追问，只温文一笑，垂眸凝思了一会儿，道：&ldo;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rdo;她见江偃没什么反应，补充道：&ldo;不是夜闯端华门那一次，而是我中了六尾窟杀，你给我喝了解药。&rdo;

江偃的清眸有涟漪散开，凝望着宁娆，道：&ldo;那你也想起来自己是谁了？&rdo;

宁娆轻轻地点头。

&ldo;你告诉皇兄了？&rdo;

她想着，最先是父亲先告诉了她身世，她转告江璃的。这一切在她想起自己是云梁公主之前，这里边有个先后的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