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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李想沉默不语,可是有顾客插进来:&ldo;麻烦让一让!&rdo;

他背后是文史类的大架子,虞连翘拉他的衣袖一齐往边上退。李想垂眼往她手上瞥来,如蛇吐信,她紧忙缩开。

近中午的时间,店里的人不见散,反而愈来愈多。他们这样杵着,总是挡到人,虞连翘咬了咬唇道:&ldo;我们到外面去吧。&rdo;

她转头跟蔡圆圆交待一句,便走出去了。雨是昨夜停的,但天还未转晴,冷风飕飕,她站在门外等着。李想出来,她也不说什么,只低头带路,和他往江岸边的青春广场走去。

在李想的印象里,这广场从未像今天这样空旷过,空到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平日啾啾叫个不休的鸟儿,都不见一只。

他皱着眉道:&ldo;奇怪,人都到哪儿去了?&rdo;

虞连翘说:&ldo;大冬天的,本来就没人来啊。&rdo;

&ldo;现在不放风筝了?以前每次路过,都看见好些人站这拿着个线轴子,扯呀扯的。&rdo;李想心里恍惚,怎么什么都变了。

虞连翘微笑道:&ldo;那是春天的事,夏天里还好多人在这儿乘凉呢。&rdo;

她原本已经严阵以待,却没想到与他对上的竟是这样一些话,最最无关紧要的话。

虞连翘伸手在木长椅上摸了摸,被雨淋湿的椅面,已经被风吹干,她占了一端坐下。李想往中央随意一坐,两人中间隔了既不远也不近的一尺距离。

&ldo;我们有多久没见了?&rdo;李想问。

&ldo;有半年了吧。&rdo;虞连翘回答。

&ldo;哦。&rdo;他在心里想,原来才半年而已,还以为过了半个世纪。

&ldo;九个月。&rdo;虞连翘想了想说。有时候她觉得时间真慢,熬啊熬,才过去那么一丁点,有时候一回神又觉得真快,已经九个月了。

他淡淡地说:&ldo;你家拆了。&rdo;他没说,我昨天去你家了。他不想在她面前曝露出那些牵挂。

&ldo;对啊。&rdo;她说。她没问,你去过啦,什么时候去的。如同旧屋倾颓,该清理的就清理,该掩埋的就掩埋。

&ldo;那你现在住哪儿?&rdo;他问。

虞连翘微笑,却没有回答。

李想似是恍悟,笑道:&ldo;也是,现在自然有人照顾,还用我问!&rdo;

虞连翘低头,手掌摊开,风一吹,头顶香樟叶上的水珠滚下来,恰好落在掌心。一点点cháo,像枕头上隔夜的眼泪。

&ldo;你在书店卖书,做店员?&rdo;隔了一会儿,他又问。

&ldo;是。&rdo;她应道。

李想伸手拽了一片叶子下来,边玩边问:&ldo;他同意你做这个?没说什么?&rdo;

&ldo;……书店里,其实挺好玩的。&rdo;虞连翘视线垂落,看着那片叶子在他手指间翻滚。

&ldo;是了,你说过的,你喜欢靠自己,不靠别人。&rdo;李想转头看她。忽然话锋一转,问道:&ldo;你很怕见到我?&rdo;

&ldo;可能吧。&rdo;虞连翘把手揣进衣兜,顿了顿,又补道,&ldo;是有一点。&rdo;

交锋以来,她一直是那样不动声色,心似海深。现在,李想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ldo;你怕什么?&rdo;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经接道:&ldo;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心虚内疚?&rdo;

好像当头一棒打下来,虞连翘懵了一下。的确,她心里对他一直有很深的歉疚感。为什么怕见到他,不是因为心虚,而是自惭形秽。于是,她笑了一笑说:&ldo;是这样吧。&rdo;

&ldo;你可不可以不要笑成这样,&rdo;李想偏过头,&ldo;难看死了。&rdo;

她闻言,便将那点可怜的笑意收了起来。不笑,脸上便是木愣愣的。彻底冷场了,虞连翘心想,

她应该问问他最近怎样,他的现在,她想象不出。

&ldo;新加坡好不好?&rdo;虞连翘脑中历数所有与新加坡有关的事,小时候看的几出电视剧,现在已经忘记了名字;中学课本里教过的亚洲四小龙,还有狮城大学生辩论赛。自己知道的好像只有这么多了,而这正是他在的地方。

&ldo;还行吧。&rdo;李想说。过了许久,才又道:&ldo;也没什么,挺小的地方。&rdo;

九个月的时间,在另一个国家,另一种环境,总有些新奇的事吧。但现在他一回想,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整日只在教学楼,图书馆,饭堂,宿舍里来回,建筑系不比别的专业,南洋理工也不容易混。他积郁在心,过得就更是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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