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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既是问得突然，出乎他意料，但又在意料中，因为总有提出的一天。

&ldo;她过得挺好的。&rdo;李想答道。沉默半晌，又觉得如此回答太简便，于是补道，&ldo;毕业后她去布朗大学修了个课程，现在大学附属医院里做重症室护理。&rdo;

虞连翘听了便点点头，因为始终问不出&ldo;你们呢&rdo;这样的问题，便说：&ldo;去年在北京，我也看见她了。&rdo;

&ldo;在饭店里？&rdo;

虞连翘默然。

&ldo;哦，那次是她姐姐结婚。我正好在厦门有工作，就提前两天回国，先到北京，和她一起去了婚礼。&rdo;

他望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黯黯黑瞳，许久开口：&ldo;连翘，我跟她，我们是订了婚没错，可是……&rdo;

虞连翘突然打断他，&ldo;李想，我得走了，他们都在等我。&rdo;站起来，又向他笑了一笑，说：&ldo;我们下次再聊。&rdo;

&ldo;等等，我送你过去。&rdo;他也站起来。

&ldo;不用不用，这么近。&rdo;虞连翘飞快地说。离开时的步伐就像一个逃兵。尽管维持着姿态，但内里她深知自己的狼狈。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深夜，虞连翘走出办公大楼，重重暗影里只见有一辆车停在楼前。车里的人看见她，开门出来，朝她招手。

炎夏夜晚，幢幢楼宇间难得有长风鼓荡。闷热消退了一些，虞连翘深深呼吸，然后迈开脚朝车子走去。

他向她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ldo;李想，&rdo;她低声问：&ldo;你在这里做什么呢？&rdo;

&ldo;我在等你。&rdo;

虞连翘自心底发出一声叹息：&ldo;这又何必？&rdo;

但转瞬，她变换了轻松面孔，笑道：&ldo;喂，你不要想着找我打探情报，我不负责评标，也没法向你透露评标委员会都有谁。事关职业道德，多老的同学都不行。&rdo;

&ldo;你说我会不会陷你于不义？&rdo;他慡朗地笑，手扶着副驾的车门说，&ldo;上来吧，我送你回去。&rdo;

&ldo;可是，我已经叫了计程车。&rdo;

&ldo;做生意要讲先来后到，是我先来的。&rdo;

虞连翘无奈地摇头笑笑，坐上车，打电话给司机说抱歉。收线时，眼角瞥见杯座上放的一只咖啡纸杯，里面装满了烟头。车两面都敞着窗，冷气也在吹，但烟糙的味道仍是弥散不去。

她忍不住说：&ldo;少抽点烟，对身体多不好。&rdo;

&ldo;嗯。就是累了，改图纸，做模型，白天做好的，到了晚上就又都推翻，一遍一遍地改，改到早晨，脑细胞全死干了。&rdo;

虞连翘转过头看他。在这繁华都市的最繁华处，齐集了多少青年才俊，然而在她看来，他仍是其中最醒目的。只是这时他眼里布满血丝，颌下冒出胡髭，这样疲倦，神色黯然，看得人不由地心软。

他正好转过脸，她便伸出手，将拇指放在他眉心，轻轻按一按，说：&ldo;累了要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太狠。&rdo;

他闭上眼睛，将她的手拉来，贴在自己面上，久久不语。

大楼里又有人出来。虞连翘缩回了手。

李想问：&ldo;你住哪儿？&rdo;

虞连翘告诉他酒店地址。车开出时，她问：&ldo;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rdo;

他眼望着前方，回答：&ldo;我并不知道。&rdo;

&ldo;那你怎么还在这儿等，要是我已经走了呢？&rdo;

李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抵在车窗框上，语气极为平淡地说：&ldo;我做完了方案、图纸、模型、文件，全部都完成了。到露台上透气，抬头看天，天上一颗星都没有；没被灯照到的路面，暗得吓人。我就在想，你怎么样了？在做什么呢？那一刻特别特别地想看到你。可我又不敢打电话给你。于是就过来了，也许你在，也许你不在，我赌一赌。&rdo;

他转头朝她笑，&ldo;看，我运气好，赌赢了。&rdo;

虞连翘说：&ldo;要是输了呢？我不在，你怎么办？&rdo;

他想了想，说：&ldo;那我再坐上一会儿，再抽一根烟，再听一首歌，也就回去了吧。明早不就要投标了吗？&rdo;

&ldo;我还以为你忘了。&rdo;虞连翘笑。是啊，等一整夜这样的事，少年人才有资格做，成人世界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比如明天还有投标会，比如他身边已经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