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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曹爽以为这是柳娘为他奔走留下的信函，想起曹立昂今天在马车说的话，心中一叹。自己这夫人刚强惯了，又不会表功，这么大的事情让她说起来却如此平淡无波。再想想柳娘当初明明是处子之身，却对放任外界流言，曹爽心蓦然软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曹爽走上前，握着柳娘的手，单膝跪地，发誓道：&ldo;夫人于我有活命之恩，我曹爽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你！&rdo;生死关头，才知道谁忠谁奸，谁贤谁愚。

柳娘微微一笑，轻拍他的手背：&ldo;君不负我，我亦不负君。&rdo;

两人动情相拥，战争的苦难全都过去了，新生活正在向他们招手。

当晚柳娘把曹栓赶去睡书房，&ldo;我还病着呢，别传给了你。你在狱中也受了大罪，好好调养。&rdo;

&ldo;夫人真不可爱，就你这直来直往的脾气，可怎么做买卖哦知道你是心疼为夫！&rdo;曹爽志得意满而去，柳娘依旧微笑，不发一言！

过年，无论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都一心往家里赶，这是国人最朴素的情怀。曹爽已经沉冤得雪，一家人也该回永宁卫了。

&ldo;我这身子骨，大冬天的不宜奔波，你们先回去，我在京城养好了，跟着赶来。&rdo;柳娘决心留下，自曹爽回来之后，她一直卧床养病。

曹爽也清楚，女人病、月子病是能要人命的，沉吟半响，在屋中转了两圈，叹道：&ldo;我在狱中也遭了大罪，今年就先不回去了，今年就不回去了！&rdo;

柳娘已经不想猜测这是他真心体贴，还是一时感动，给予的补偿，亦或者是怕自己在京中串联。

曹爽令家仆代信回去，把今年的祭祀全权委托给立德，这是他们的嫡长子。

既然决定要在京城过年，一系列准备必不可少。柳娘的宅子遭了兵祸，抢得不剩什么了，若要在此举行祭祀，还是差得远。

曹爽带着曹立昂里里外外的忙碌，柳娘依旧卧床养病。这里的家仆都是她的人，即便大动房屋，也不会影响她休息。等到准备得差不多了，柳娘才不曹立昂叫过来。

&ldo;立昂，你年轻力壮，又无伤病在身，从京师到永宁卫，一路快马加鞭五日绰绰有余，京师的事情也都办好了，你愿意回去祭祖吗？&rdo;柳娘半躺在床上，倚靠着靠枕慢悠悠道。

&ldo;娘亲何出此言，儿自然要跟在父母身边侍奉。再说这漫天风雪的，路上也不安全。&rdo;

&ldo;有良马代步，有忠仆护卫，怎么不安全，立昂，我想你回去。&rdo;柳娘神色郑重。

&ldo;娘，您就心疼心疼儿子吧，这么大的雪天，您不要赶我走了！&rdo;曹立昂拉着柳娘的手撒娇道。

&ldo;你这傻孩子。&rdo;柳娘轻叹一声，&ldo;还和我装糊涂了，你若不回，祭祖就是立德主持了。&rdo;这是家主才有的资格，在此之前，一直是曹爽主持，就是他们几个儿子，也只有拈香捧盒的荣耀。

曹立昂低头轻触床面，依偎着柳娘道：&ldo;娘，二弟是嫡子，我从未想过和他争。而今这一切，都是娘亲的心血，我也想您传给二弟，我从旁辅佐就是。&rdo;从小请了儒生教导，嫡庶正道早在心间，柳娘也从未避讳过他庶出的身份，把权利义务剖析得明明白白。曹立昂从未有争权之心，他的野心都在建功立业上，这次大战让他看到了希望，原来自己可以凭借战功，堂堂正正立于世间，接受赞美的目光！

第32章不种田

大战之后，百废待兴，边关素来贫苦，又加兵祸，能快速繁荣的办法，只有商贸。可和瓦剌大战还在眼前，不论是政治形势还是民众情绪，都不适合再与瓦剌人做生意。幸而朝廷很快下令，整束边防，重开榷场，只与朵颜三卫、朝鲜等国做生意。总之，不与与瓦剌人有交集。至于这些国家的人买回货物之后会不会和瓦剌人做生意，大明就不管了。中央财政也缺钱，顾不得那么多。

柳娘的商行重新开张，不过没用&ldo;王家商行&rdo;的旧名号，改了名字叫&ldo;方圆商行&rdo;，铜钱外圆内方，让人一看就知道&ldo;向钱&rdo;的意思。这些事柳娘没瞒着曹爽，也没特意说明，她现在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恢复身体健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这次大战损失了很多武将、士兵，也有好几个柳娘曾经护卫队中人一跃而上，身居高位。

柳娘以为自己是一只蝴蝶，能在大明煽起一场飓风，却不想历史的顽固性超乎想像。柳娘留在草原上的商队传来消息，瓦剌有意释放太上皇。带领瓦剌大军一路打到京师的也先如今还只是太师，他向可汗脱脱不花谏言释放太上皇。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中原王朝礼仪为先，放太上皇回来一定能造成大明内政混乱，使瓦剌有可乘之机，再次恢复蒙古汗国的荣耀。可汗还在考虑，没说同不同意。

柳娘得到消息马上给留在前线的人指示，让他们尽力拖延。蒙古人酷爱&ldo;血债血偿&rdo;，黄金家族最爱颜面，当年就是大明把他们赶回草原的，如今太祖的直系子孙在他们手里，何不折辱解气。柳娘宁愿被尊为&ldo;太上皇&rdo;的折磨致死，给大明出兵的理由，也不愿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回来，尤其中间还牵涉着一个民族英雄‐‐于谦。

安排好草原这边，柳娘又让手下人进京找于谦，把瓦剌人的打算告诉他。柳娘不知自己的后手能起多大作用，只盼着真有蝴蝶效应。

柳娘日夜盼着脱脱不花犯糊涂，没想到朝中先出了问题。于谦接到消息之后，直接派人去接回太上皇。柳娘拿着回信，当着信使的面哭道：&ldo;于公这是为何？难道是不信我吗？&rdo;

信使亦是心腹之人，叹道：&ldo;夫人高义，小人敬佩，可我家大人就是这般……没法儿劝！&rdo;

柳娘挥手请他下去，无力极了。

&ldo;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rdo;柳娘击掌而歌，慷慨悲凉，只要太上皇接回来了，柳娘几乎可以预见结局。

信使听到身后苍凉歌声，亦红了眼眶。

柳娘自回永宁卫后，就与曹爽分居，肚子在西院起居。曹立德年纪大些，已经开始读书，也居住在东院，跟在曹爽身边；王立言、曹立功和曹华英跟在她身边。

立言循着歌声而来，即便年纪还小，也知道这不是高兴的意思。仰着小脸问道：&ldo;娘，你在哭吗？&rdo;

柳娘展颜一笑，&ldo;不，娘是在怀念故人，娘的朋友去世了。&rdo;

&ldo;去世就是死了对不对？去年就有很多人去世。&rdo;立言在边关见多了生死。

&ldo;对，就是死了。&rdo;

&ldo;娘不哭，我以后不死，不让娘伤心。&rdo;王立言踮起脚尖，乖巧的给柳娘擦眼泪。

&ldo;好孩子，娘不哭，娘还有你们呢。&rdo;柳娘喃呢。

最终也先派人送太上皇回京，朝廷很快做出反应，接手护送。君权神授的思想根植人心，若是太上皇死在大明国土、死在大明人的重重保护之中，又是一桩政治大事。

柳娘没有这样的能耐，只能看着车队远行，不久就听说太上皇奉养于南宫，龙椅上端坐的依旧是景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