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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一江春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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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自宣武以来外重内轻，边防极重常向外开疆拓土，关陕京畿等地却是守备空虚，且守军承平日久疲于训练，常闲逛饮酒作乐。燕王之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许城后将整个关陕之地都收入囊中。

数日前李晟携妃嫔于行宫游乐，得知燕王叛乱之讯，急从行宫回京，又忙下诏募集兵力平叛。本欲募集十几万人，可最后也只募到六万余兵，而且多是从未有过作战经验的新兵，其中可一战的也就飞骑、骁骑等京师守军。

月前李晟终于下诏命安西北庭、范阳平卢等边防守军返回，毕竟路途遥远，还需一定时间，陆续有边防军回京，守军终算是可当一战。共布下三道防线，一道于平江城范晁领兵而拒，第二道则是常宴清驻守的长京城，最后一道便是沈礼所守潼关。

即便兵马尽是草台班子，范晁仍竭力领兵一战，终是不敌被俘，平江城不出十日便破。常宴清未曾料想平江城破如此之快，募集之兵尽未上过战场，只训练了十余日。为夺取先机，常宴清先领兵抢占劳关，只可惜劳关虽占天险，却也并不好守，尤其兵马根本不及安西精锐，一战即败。常宴清一退再退，六战六败，最后不得已弃守长京，领着余兵奔赴潼关。潼关地势极险，可堪“天下第一城”，只要守住潼关，等各地边防守军赶回，一切就还有转圜之机。

解光领部分大军兵临潼关之外，剩余仍驻扎于长京城，城内百废待兴。这里是大夏的副京，也有大小官员似小朝廷，城破之后多数官员都投身以保妻子，长官蔡昌率先投降以入燕王麾下，后官员也纷纷效仿。

李昱处理罢一应事务后已至深夜，回到居所时灯火仍是通明，他才走至外间，却见扶手椅上坐着一道人影。

一旁桌案上是堆叠的文书，分了两摞，一摞高一摞低，灯火明亮地轻晃，映照在她熟睡的面庞。

李昱将氅衣脱下，交给身后的侍从，低声吩咐其退下，而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沈朝手里还拿着摊开的半本文书，呼吸却是均匀而平稳，他不由得无声轻笑，俯身将她拦腰抱起的瞬间，怀中人却蓦然惊醒，挣扎着翻身下去了。

“不行，不行，这些还没看完。”沈朝几步走到木盆旁，掬起一捧冷水就往面上扑。

李昱拿起桌案上的文书，随意打开看了一眼，又阖上放回去，没有抬头只问：“哪一摞是已经看完的？高的那一摞？若你看快些，还能赶在丑时前歇下。”

半晌后闷闷地传来声音：“多的那一摞，是没看的。”

李昱失笑：“那你便是熬到天明，大抵也看不完的。”

“我知道。”沈朝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把锦帕扔到水中，大步走了回来，拿起文书又继续看了起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若是困了，便先去歇息。”

李昱提起茶壶倒下一盏茶，以手背触了触杯壁的温度，感觉着尚且温热，而后递了过去：“要我帮忙一起看吗？”

沈朝接过茶盏，饮了几口后放下，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先去睡吧。”

李昱坐到了另一侧的梨花木椅上，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静静地待在这里，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目光时不时落上了专心致志低头看书之人。

难得宁静的时光，就只是这样也不觉无趣。

一个又接着一个哈欠响起，一盏又一盏茶饮下，沈朝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李昱望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低低地轻叹一声。

这些日子她大小战事都跟着去，常亲至战场厮杀，如今还要接手一应琐碎事务。他是想让她快速成长，但也不是这么个拼命法。

“这些文书就交予手底下人去看罢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何必如此辛苦地亲力亲为？”李昱道。

沈朝阖上文书，酸涩地眨了眨眼：“你不知道，他们瞧着我年纪轻，又是女人，若是不对这些了如指掌，他们就放肆大胆地欺我了，谎报的，打岔的……都是些人精。”

“那也不能日日这般熬，身子骨受得住吗？若是病倒了，耽误的事情才比这多了去。”李昱起身拿下沈朝手中的文书，整齐地放回去，熄了桌案的灯，扶着她往里间而去。

李昱抬手放在沈朝的腰上揉按放松，边走边轻声道：“他们惯来如此，也不是你一日两日就能对付了的，现下也不过求个面子上过得去，你也就得过且过算了，等日后腾出了时间再好生整顿。若是他们放肆到连你的面子都不肯给，只管来找我便是。”

“找你，你要如何办？”沈朝斜眼睨他。

李昱轻笑一声：“既然夫人的好话，他们不愿意听，那只好来我这里吃点苦头了。”

也是奇怪，先前坐在桌案前看文书困得很，现下躺在床榻上却没有分毫睡意。

沈朝望着帐顶半晌，侧头瞥了身侧之人一眼，才过了没多久，他好似已经睡沉。也是，这些日子他只会比她更忙。

不知不觉，沈朝越凑越近，呼吸都在某一瞬亲密地交缠，她惊觉般后退，后颈忽地按上一只大手，她的唇紧贴在了他的侧脸。本该沉睡的人没有睁眼，只轻哼了一声：“这是做什么呢？光看一看还不够，还要轻薄于我？”

真是颠倒黑白的高手，沈朝扯开脖颈上作恶的手，冷声道：“拿开。谁轻薄谁呢？”

李昱侧过身来，伸展长臂一揽，把人压向自己的方向，裹得严严实实，下颌轻搁在她的发顶，闷闷地笑：“自然是，我轻薄夫人了。我这个色胚日思夜想，不知夫人愿不愿意让我一亲芳泽？”

沈朝没接他的茬，反倒是突然说起另一件事：“我听闻，已经有人上书请你登基了。”

李昱轻嗯了一声，而后道：“我没应允，这里只是副京而已，潼关未破，盛京未夺，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朝哼笑一声：“原来还没登基啊，那一个接着一个都送到我这儿来了，皆是相貌姣好、颇有才学的佳人，家世背景都是一等一的好。”

李昱蹙了蹙眉头，他前头回绝了一轮，这些人还不死心，竟把主意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