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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下去，宋先生嘿了一声，&ldo;你还怕我生气不成？连个北党的名字都不敢说，这有什么好避讳的？茅立他的确是北党中人。&rdo;

&ldo;什么北党、南党的，我不知道。&rdo;小张氏执拗地别过头去，罕见地回了丈夫一句，&ldo;我就知道茅明府一向也很仰慕相公，按说在宜阳县是不会让相公为难的。&rdo;

&ldo;从任三年以来，面子上都做得还不错，私下不知亏空了多少。&rdo;宋先生难得露出怒色，&ldo;眼下为了填补亏空，竟连城门税都伸手，若非玄冈今早派人来送信，连我都被蒙在鼓里。&rdo;

宋先生即使再早出门，那也都是天亮以后，天亮前城门的乱象，他的确无由得知。小张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ldo;这茅官人也实在是太过了，不管怎么说，他可也是亲善书院的……&rdo;

兔子不吃窝边糙，宋先生以宜阳为号，又在家乡开设书院，还不是因为顾念乡里，为县中扬名？宋家虽然家财不丰，但在宜阳县内威望不做第二人想，当然相应的也要承担维护父老乡亲的职责，且有他这样的国家级学者在，即使是南党过来为官，也要掂量着来，若是惹得宋先生不快，一封书信出去，得了个贪墨的名声倒不是什么大事，可任上出事，考语不好，磨勘上可就要再添几年了。‐‐为了减一年磨勘，多少官连杀人事都会去做，在宜阳县刮地皮能刮出多少钱？为这点钱展磨勘，实在是非常不上算的买卖。

&ldo;是啊。&rdo;宋先生面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云蔼，&ldo;就不知此事和他的恩主有没有关系了。&rdo;

&ldo;都已经回乡了。&rdo;小张氏不乐意听这些，&ldo;怎么还要为朝堂上的事担忧？这些事，有奉安去筹划不就行了？书院里的事还不够你忙活的呢？在这操这份闲心。&rdo;

&ldo;玄冈其实也不是就和奉安同心同德了。&rdo;宋先生说了一句，又收住了，他轻笑道，&ldo;好好，依你的，不说这些‐‐其实你说得对，我都出来办书院了，这些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rdo;

小张氏这才满意，&ldo;明日去给姑姑请安的时候，记得也用这样的态度，我看得出来，姑姑今日心上有事呢。&rdo;

见丈夫面上露出愧色，她又岔开了话题，&ldo;是了，襄阳那个萧家提亲的事，我同二姐说过了。&rdo;

宋先生手一顿，&ldo;二姐怎么说？&rdo;

&ldo;二姐说也愿和大姐一样，嫁个宋学士子。&rdo;小张氏面露无奈微笑，&ldo;最好是宋学的得意门生。&rdo;

婚姻大事，无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说不该有女儿说话的余地，不过宋先生在此事上一向非常开明，宋大姐的婚事，便是她自择的，在多如江鲫的求亲人家中，宋大姐并未拣选达官显贵，而是选了北学另一宗师，观点和宋先生极为相似，被目为宜阳学派另一代表人物的曾家之子。很显然，她的选择对妹妹颇有启发意义。

&ldo;和大姐一样，都颇清高。&rdo;宋先生呵呵笑了，对女儿的选择看来也不诧异。&ldo;若是选门生，那襄阳萧家确实就不成了‐‐我也觉得，他们家别的都好，便是一点不成：太风流了。&rdo;

&ldo;可不是，当日随官人在任上时，曾去过他们家一次，莺莺燕燕的什么女使、妾侍，足足有二三十人。&rdo;小张氏谈起来仿佛还有些后怕，&ldo;后来萧夫人邀我，我也不过去了，顶多是请她到咱们家做客。&rdo;

&ldo;既然是想选宋学门生，那便不着急了，在书院读书的士子，多是有未成亲的，不拘家财，只看人品，我自会慢慢留意。&rdo;宋先生道，&ldo;倒是还有桑儿的婚事，得下决心了。&rdo;

小张氏还在为二女儿操心，&ldo;还是寻个家境殷实些的为好，二姐那手艺，我怕……&rdo;

宋先生也是会意：宋苡一副绣作，价值何止千金？现在她是绣着玩儿，一年也不得几副，若是嫁了个贫寒汉子，还要自己绣花来贴补家用，岂不是和坊间绣娘一般辛苦？

&ldo;这我都有分寸的。&rdo;他说道，又想起了今日还闹着要she箭的三女儿，不免叹了口气，&ldo;粤娘也十二岁啦……她的婚事，是要难些，你可问过她的口风没有？&rdo;

宋竹虽然自己努力，但天赋一事是最难以瞒人的，亲生父母如何不知道三女儿天资平平，才学上很可能是家里最平庸的一个？小张氏一提到宋竹就是满肚子的心事，她摇头道，&ldo;还和个孩子似的，没说呢……也许开了窍就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