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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万行门中不舍一法是菩萨戒，菩萨起心动念之万行，心念一动，说善的就向善的做，不舍一法。

我当年去看传钵老和尚，这个老和尚与虚云、能缘为当年大陆的禅宗三大师。我一到，老和尚赶紧煽风炉，烧茶。我说：&ldo;师父啊，不敢当，不要烧水了。&rdo;老和尚说：&ldo;你不懂，你们是客人，我是主人，万行门中不舍一法，理当给你们烧水。&rdo;这是老一辈的行径，每一点都要注意到。

禅宗里头的行愿、见地、修证功夫，三者不可缺一。拿教理来讲：行愿是功德，功德不圆满，智慧不会成就。换句话说：智慧不成功，就是功德不圆满。

指月录卷十二，&ldo;沩山谓仰山曰：汝须独自回光返照。别人不知汝解处，汝试将实解献老僧看。&rdo;

这是讲功夫，也是讲见地，与正法眼藏有关，达摩祖师的&ldo;一念回机，&rdo;也与它有关系。

我们打起坐来，眼睛一闭，眼光随之落深坑了，和死了差不多。怎么样叫回光返照呢?与道家的内视，长生久视之道相同，不能回光返照。功夫走不上路。所以沩山让仰山说一说他最近用功所达到的程度。

仰曰：&ldo;若教某甲自看，到者里无圆位，亦无一物一解得献和尚。&rdo;师云：&ldo;无圆位处，原是汝作解处，未离心境在。&rdo;

你真到了无圆位、无所在、无所不在，这就是见解了。

未离心境在，是指还是在心意识的境界上，没有彻底的空。注意这句话!你纵然达到了此心空空洞洞，不在身内，也不在身外，无所住，也仍未离开心境。

仰曰：&ldo;既无圆位，何处有法，把何物作境?&rdo;

既然无圆位，哪里还有一个境界呢?

师曰：&ldo;适来是汝作么解，是否?&rdo;仰曰：&ldo;是。&rdo;师云：&ldo;若恁么是具足心境法，未脱我所心在，原来有解献我。许汝位显，人位隐在。&rdo;

你既然有这个理解，就未脱&ldo;能&rdo;、&ldo;所&rdo;。不过，沩山鼓励他，能到你这个境界，也不容易了。以教理言，十信、十住、十回向、菩萨五十五位中，地前菩萨十信之位，信得过自己，可以说已在凡夫里头跳出一层，但还未入道。

指月录卷十二，夹山悟道因缘：

当年道吾、云岩与船子德诚三人，离开师父药山，各自开山当大和尚，唯独船子德诚帮人筏船，不当大禅师。不过他对两人说：&ldo;他日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上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rdo;

那时的夹山，已经是一位大法师，道吾来接引他，故意在下面听经。有个出家人提出问题问夹山，&ldo;如何是法身?&rdo;夹山答：&ldo;法身无相。&rdo;&ldo;如何是法眼?&rdo;夹山答：&ldo;法眼无瑕。&rdo;回答得很好，可是后面有个和尚噗哧一笑，这个和尚就是道吾。夹山很谦虚地下座问那个和尚：&ldo;某甲适来只对者僧说，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rdo;道吾和尚说：&ldo;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rdo;也就是说，你错倒没错，就是没好老师教过。夹山又追问：&ldo;某甲什处不是，望为说破。&rdo;吾曰：&ldo;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rdo;也就是说，我不说破，你自己去找船子德诚和尚。夹山理是对了，但是并没有证到。于是便请教道吾说：&ldo;此人如何?&rdo;道吾说：&ldo;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rdo;夹山当时架子大得很，声望很高，排场很大，所以道吾禅师告诉他，这样去怎么行?你规规矩矩去见他，把你的声望、地位都拿掉，尤其不能摆大法师的架子。注意!此处就是见地、修证、行愿。于是&ldo;山乃散众束装，直造华亭。&rdo;船子德诚才见，便问：&ldo;大德住什么寺?&rdo;山曰：&ldo;寺即不住，住即不似。&rdo;佛法本来无住，无相的，如住在一们境界，当然不是道了。

师曰：&ldo;不似个什么?&rdo;山曰：&ldo;不是目前法&rdo;师曰：&ldo;什处学得来?&rdo;你这些滑头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山曰：&ldo;非耳目之所到。&rdo;等于反击老和尚，你不要认为高明，也许你还不懂我呢!

师曰：&ldo;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rdo;

这句话后来成了名言，意识是说，一个人讲那样肯定的话下去，就是笨蛋了，等于一个木桩打了下去，所有的牛、马的绳子，都栓在上面了。换句话说，你那还是执著了法，你不要在口头上玩花样。这话一讲，夹山愣住了。

师又问：&ldo;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rdo;

文字真美，不是后来的人编的，他们的学问都很好，这是在讲功夫，当我们用功时，那个念头空了一点，说空了嘛，它还在，说在嘛，又觉得坐得满好。&ldo;绝妙相关你我他&rdo;，&ldo;多少游丝羁不住，卷帘人在画图中。&rdo;

夹山被他东一拨，西一拨，到达那个境界，站在那里不动了。船子德诚说，像钓鱼一样，放那么长的线下去，现在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也就是说，你下了这么多的功夫，你想悟道，现在差不多了，你怎么不说话?

&ldo;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rdo;，夹山正准备开口，想说佛经上说如何……。一语未出，碰的一声，被船子和尚用桨打落水中去了。人一掉下水里，会拼命往有亮光的地方钻，夹山可能懂水性，不向亮处沉，冒上来了，头刚一冒上来，&ldo;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rdo;

试想一个人一肚子学问，站在他旁边，跟他对答，突然啪嗒把他打到水中，等他挣扎了半天冒上来，这一下学问到哪里去了?早到九霄云外去了，什么妄念都清净了，船子德诚禅师，就用这个办法对付他。

佛学三藏十二部，唯识、真如、般若，夹山禅师道理什么都会，都清楚得很，非要把他这些都打掉，打到水里去了，连呼吸也来不及，思想也来不及，等他冒上头来，你说!你说!他要讲般若啊!船子德诚禅师又把他打下去了，再冒上来时，他说不出来了，这下悟了。悟了以后，怕师父再打他，来不及说，赶快点头三下，表示我懂了，你别再打我了。

师曰：&ldo;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rdo;

像钓鱼一样，把丝线放下去，这根丝从君弄，等于我们打坐、做功夫，炼气功也好，念佛也好，空也好，&ldo;不犯清波意自殊&rdo;，你怕什么妄念，妄念来不相干啊!不去理它，不是很好吗?我在念佛，也晓得妄念的存在，那个妄念碰不掉这个佛，不用怕。如果怕的话，那是所谓的颠倒嘛!既然是凡夫，当然有妄念，但何必怕他、理他呢!妄念会慢慢下去的，习气会慢慢没有的。

夹山于是说：&ldo;抛纶掷钓，师意如何?&rdo;

假如不要钓鱼竿和丝线，都丢掉，又如何呢?刚才船子德诚禅师，告诉他用功的方法，还有一条钓丝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