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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原来话中有话；金雄白低落的心情立刻又升扬了，&rdo;我必须跟你面对面谈。&rdo;他说：&rdo;你让我转过身子来，行不行？&rdo;

荣子停了一下才回答：&rdo;好吧！&rdo;

一转过身体来，金雄白心里在想，&rdo;新文艺腔&rdo;爱用&rdo;一尊大理石像&rdo;来形容裸女；倒不如用宋人话本的题目&rdo;碾玉观音&rdo;，更觉贴切。一时看直了眼，竟忘了说话了。　　&rdo;我知道你不怀好意。&rdo;双手环抱在胸前的荣子笑道：&rdo;你不过找个藉口而已。&rdo;　　&rdo;喔，&rdo;金雄白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但却记不起谈到什么地方。&rdo;你刚才提出一个什么问题？我认为需要面对面谈。&rdo;　　&rdo;我说，我的要求恐怕太高、太多；变成不近人情。&rdo;　　&rdo;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的问题不简单。你先说了，我们再商量。&rdo;　　&rdo;我唯一的顾虑是我的母亲。我走了以后，相信刘先生会照顾她的生活；可是，我们不能替刘先生惹来很多麻烦。&rdo;　　&rdo;你是说，你走了以后，你母亲的安全会有问题？&rdo;　　&rdo;一定的。&rdo;　　&rdo;这一定会有的威胁，来自哪一方面？&rdo;

这一问，荣子需要稍为考虑一下；但很快地就想通了，谈问题已谈到了这样的程度，还有什么需要保留的？

于是她说：&rdo;自然是日本人方面。&rdo;　　&rdo;还有呢？&rdo;　　&rdo;没有了。&rdo;

金雄白怕她具有双重间谍的身分，事情比较难办，所以听她这样回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rdo;你的问题比较单纯。&rdo;他说：&rdo;你说你的要求太高太多，当然是自己有了答案了。请你说吧！&rdo;　　&rdo;我想，最好把我母亲先送走；或者，等我一走，我母亲立刻也能离开这里。&rdo;

但当问到她母亲的情况时，荣子却不肯多谈；她的说法是，谈起来伤脑筋，她不愿牺牲她的美好时光。

金雄白认为她是出于体贴的情意，而且觉得没有刘子川在场，也谈不出一个结果，所以不再多问。一番戏水之余，罗帷同梦，不知东方之既白。

到得近午时分，金雄白方醒；伸手往里床一摸，知道荣子已先他起身。但等他起床一看，却不见荣子的影子，桌上却有一张字条，用书眉的炭笔写的是：&rdo;不忍打破你的好梦，我先回家；下午4时再来。&rdo;下面印着鲜红的一个唇印，极其清晰；连细致的纹路都很清楚。金雄白不由得亲了那个唇印；还隐隐闻到口红的香味。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黄敬斋的声音，&rdo;还在床上吧？&rdo;他问。　　&rdo;不，起来了。&rdo;金雄白笑着问道：&rdo;怎么样？宵来&rso;被翻红浪&rso;，总有一番旖旎风光吧？&rdo;　　&rdo;唉！&rdo;电话中传来重重的恨声，&rdo;这趟交了&rso;和尚运！&rso;&rdo;

&ldo;从未听说过什么和尚运！&rdo;金雄白越发好笑，故意问说：&ldo;此话怎讲？&rdo;

&ldo;那还不容易明白；合该孤独宿。&rdo;

&ldo;怎么？&rdo;金雄白一惊，&rdo;又是半夜里走人？&rdo;

&ldo;人倒没有走，不过没有什么&rso;被翻红浪&rso;；至多&rso;上下起手&rso;而已&rdo;黄敬斋又说：&rdo;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说身上来了；身上是有&rso;蔻丹&rso;。&rdo;

&ldo;蔻丹&rdo;是一种名牌口红；金雄白不免奇怪，转念才懂，他是指　kotex；便即答说：&rdo;是真的。你不要怀疑她在你面前&rso;摆噱头&rso;。&rdo;

于是电话中传来诧异的声音：&rdo;这件事，你怎么能肯定？&rdo;

&ldo;她在路上就告诉荣子了。&rdo;

&ldo;啊！&rdo;变成宽慰的声音，&rdo;那还差不多。如果当我&rso;阿木林&rso;，那就没有意思了！回头我到你那里来。&rdo;

放下电话，金雄白心里在想，亏得荣子事先说过；也亏得自己有那开玩笑的一问，才有机会说明真相。听语气黄敬斋对杨丽原是有误会的；这个误会如果不获澄清，会使黄敬斋对杨丽重作评价，很可能对&rdo;移植&rdo;她以上海一事打了退堂鼓。杨丽的锦绣前程，也许就此断送。

金雄白心想，若非自己知道内幕，如说杨丽和黄敬斋同床各梦，这话不管是出之于谁的口，都是不能令人置信的，是事实确而如此。这就像参加了汪政府，已落了个汉奸的名声，若说本心仍旧向着迁至重庆的国民政府，一样令人不能置信，道理是差不多的。

不过，自己这回在长春，激于一时义愤的举动，多少可以表明心迹。转念及此，不免自我欣慰；但是，回到上海，可能会有麻烦，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工夫去为荣子作任阿安排，实在是个疑问。

正在一个人亦喜亦忧，心事栗碌之际，刘子川来了；进门便问：&rdo;荣子呢？&rdo;　　&rdo;她早就走了。下午还会来。&rdo;金雄白问道：&ldo;你找她有事？&rdo;　　&rdo;我想问她一句话。&rdo;刘子川略停一下说：&rdo;我今天上午得到一个相当可靠的消息，荣子跟日本的外务省与情报局都有关系。&rdo;

金雄白大为讶异，&rdo;真的吗？&rdo;他问：&rdo;什么关系？&rdo;　　&rdo;当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关系，无非替日本外务省、情报局做一点搜集情报的工作而已。不过‐‐。&rdo;刘子川咽了一口唾沫，很吃力地说：&rdo;就这样，问题也就不简单了。&rdo;　　&rdo;你是说她的问题。&rdo;　　&rdo;同时也是你的问题。&rdo;

听这一说，金雄白心中不免一跳；力持镇静地说：&rdo;子川兄，如果我有了问题，难免会让你受累，请你老实告诉我，让我自己来考虑。&rdo;　　&rdo;你误会了！&rdo;刘子川接口说道：&ldo;我并非希望不致于受累；你亦不必为我考虑。重要的是，需要了解事实真相。这一次你们来开会，幕后策动的，就是日本内阁的情报局。而荣子恰巧跟那方面有关系，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rdo;

金雄白想了一会说：&rdo;我认为荣子跟那方面有无关系，是一回事；情报局是不是赋予她在我们身上做工作，又是一回事。子川兄，你说是吗？&rdo;　　&rdo;是的。&rdo;　　&rdo;如果说，我们正好要到哈尔滨，又正好遇见受日本情报局之命，要做我们工作的荣子，这个巧合是太巧了。&rdo;金雄白又说：&rdo;而且我跟敬斋决定到这里来玩两天，是仓卒之间决定的事；即令我们是日本情报局的目标，这时也不过刚刚将我们的行迹弄清楚，不会说是我们一到已经有他们部署的人在等着了。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rdo;　　&rdo;你的分析很正确。不过荣子也可能在开会之前，就已接到命令；目标不是专对你，是对所有从关内来开会的人。&rdo;

由于金雄白对荣子的信心十足，刘子川亦不好再说什么。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金雄白要谈荣子的要求，亦觉不合时宜，所以等黄敬斋一来，不过闲谈闲谈而已。

虽说闲谈，却非与在座的人毫不相关，提到杨丽，便有好些趣事可作谈助；同时也很可供黄敬斋作参考。刘子川与金雄白的情绪都在低潮，话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麻烦少惹、闲事少管的意味；因而影响了黄敬斋的本意。至少，原来只要杨丽能到上海，一切都不成问题的想法，是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