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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方炽猜到了：&ldo;他这两周情况怎么样？&rdo;

&ldo;很不好，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公司也不大去了……我们分开睡，我根本不知道他晚上做些什么……酒，对，他酒喝得很凶。&rdo;

方炽握紧拳头，这是他的责任，他甚至有点后悔之前接下了左林林的委托：&ldo;尽量劝他来找我，ok？&rdo;

那头匆匆放了电话，方炽呆呆攥了话筒好久才失魂落魄地放下，他有过许多病人，有手到病除的，有迁延不愈的，也有治疗不当出现了危机的，但从没让他这么寝食难安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高准的神秘感？他迟迟不肯向他倾诉，他的不妥协给他带来了挑战性？或者因为他是左林林的男朋友？

他想起方才电话里的呼吸声，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想起电梯里他微笑点头的样子，想起那些好西装，昂贵的皮鞋提包，和那把细腰……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冲出来责备他，可抬起头，空空的一间公寓，寂静无声。

&ldo;c&rso;estlavie……&rdo;他揉揉眉头，滑向柔软的被窝。

他睡得并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在耳边呼叫，求救的，谩骂的，哭泣的，还有手机铃声，afefrenzy的《alostlover》‐‐

ineverwannaseeyouunhappy，ithoughtyouwantthesafor，goodbyeyaloostlover，goodbyeyhopelessdrea……

他倏地睁开眼，是他的手机响。拧开床头灯，闹钟上显示凌晨3点20分，他骂了一句，最近他一个人格障碍病人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可眯着眼睛抓过手机一看，是个没记录的熟悉号码。

&ldo;喂？&rdo;他懒洋洋接起来。

那头没声音，他又&ldo;喂&rdo;了一声，还是一样，突然，他脱口而出：&ldo;高准？&rdo;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是别的病人，叫错名字无疑是个失职，如果是高准，他也应该称他&ldo;高先生&rdo;，这时那头说话了，是个低沉的男声：&ldo;方医生……&rdo;

确实是高准，声音有些哑，压低着，胆怯地说：&ldo;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你、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晚上没喝酒，因为你打电话来了，我想做的好一点……&rdo;

&ldo;等等，你慢慢说，&rdo;方炽清醒过来，下床找到纸笔：&ldo;你怎么了？&rdo;

&ldo;我睡不着……一闭眼就做噩梦。&rdo;

方炽觉得他说的可能不是噩梦，是创伤情境的闪回：&ldo;什么样的梦？&rdo;

电话那头有抽噎声，他可能哭了：&ldo;还是那个梦，可这次梦里有你，你……&rdo;

方炽仔细记录：&ldo;我怎么了？&rdo;

&ldo;我梦见你指着我，说你瞧不起我，&rdo;高准讲述得很艰难：&ldo;我怕你瞧不起我，真的很怕很怕！&rdo;

&ldo;我怎么会瞧不起你，&rdo;方炽很冷静，甚至有些兴奋，这个来电说明他之前的电话起作用了，至少唤起了高准对他的依赖：&ldo;我知道这两周你很不容易，你一直想见我，想对我诉说，想打电话给我是不是？现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在听。&rdo;

他以为高准会哭着说是，说他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打电话给他，但高准说的却是：&ldo;如果连你都瞧不起我……&rdo;他语调平静：&ldo;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rdo;

这是自杀倾向！方炽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腔了，但他没表现出来：&ldo;你现在在哪？&rdo;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高准的意料：&ldo;在……在洗手间，我怕吵醒她。&rdo;

&ldo;你敢下楼吗？&rdo;方炽边说边开始找衣服：&ldo;你怕黑吧？&rdo;

&ldo;我……我不敢下楼，怎么了？&rdo;

&ldo;我半个小时能到你那儿，园区门我可能进不去，你把门牌号给我，我想办法。&rdo;

电话那头静了，方炽以为他要拒绝，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有退缩倾向，他正打算劝说，高准却不敢置信地问他：&ldo;你要过来……为了我？&rdo;

&ldo;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