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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母亲看着灰头土脸的父亲和他那身破烂肮脏的衣服，问道：&ldo;你该不会和他们争执起来了吧！&rdo;

&ldo;唉，不说了！&rdo;父亲用力捶了一下大腿，眼睛里燃着怒火。

&ldo;那甘蔗也……全被没收了？&rdo;母亲怯生生地问，她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脸，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石头在一旁不敢说话。妹妹拉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问：&ldo;妈，爸回来了，什么时候吃饭啊？&rdo;

母亲叹了口气，说：&ldo;吃吧，现在就吃饭。&rdo;母亲把碗拿到锅边去添红苕稀饭，石头接过来端到饭桌上。今天晚上的菜有两道：泡酸菜和拌黄瓜。

饭桌上几乎没有声音，全家人都闷着头吃饭。石头斜着眼睛偷瞄了父母一眼，两个人都一脸的心事重重。

喝完一碗稀饭后，妹妹抬起头，问道：&ldo;爸，我能像哥哥一样去读书吗？&rdo;

父亲一下光火起来：&ldo;读书！读个屁的书！饭都快没得吃了！还想那些！&rdo;

妹妹被父亲吼得身体一抖，赶紧抱住碗，不敢开腔了。

石头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妹妹，壮起胆子说：&ldo;现在读书，不是不收学费了吗？&rdo;

父亲瞪着眼睛说：&ldo;读书就只要学费吗？你每年那书本费、代管费……还有买文具、校服啥的哪样不要钱！我们家里能供你一个人上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指望咋样？尽是些不懂事的，没一个让我省心！&rdo;

石头被父亲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他却觉得自己没错。石头放下碗，闷着头想了一会儿，说：&ldo;我不去上学了，让妹妹去吧！&rdo;

父亲&ldo;啪&rdo;地一拍桌子：&ldo;放屁！你再跟老子说一遍！&rdo;

石头铁着脸说：&ldo;我明天就不去上学了，把钱省给妹妹去读书。&rdo;

父亲气得喘大气，他一巴掌朝石头的脸上扇去，大骂：&ldo;你个不争气的！你是男娃，我和你妈都指望着你读完书找个城里的工作，为我们养老哩！你妹妹是个丫头片子，早晚是别家的人，她读不读书有什么要紧！&rdo;

父亲的耳光让石头的右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反而更坚定了，石头望着手里的碗说：&ldo;我知道家里快没钱了。我要到城里去打工，赚了钱给妹妹读书用，还可以自食其力。&rdo;

父亲吼道：&ldo;家里没钱了用不着你操心，我知道去想办法！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把书读完！你不准胡思乱想，跟我好好地读书！&rdo;

石头头也不抬地说：&ldo;我已经决定了。&rdo;

&ldo;你，你……&rdo;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走到墙边，抄起一根棍子就朝石头打去。

石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咬着牙，眼睛都不眨一下。石头妈看见当爹的那架式，吓得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叫道：&ldo;你干啥呀！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这犟犊子的脾气吗？他决定的事，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改的！&rdo;

妹妹终于忍不住了，&ldo;哇&rdo;地一声哭起来，父亲喘着粗气，棍子举在空中，半天落不下去。

僵持了一阵，父亲瞪着眼问道：&ldo;你说，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孩，去城里能找到什么工作？&rdo;

石头说：&ldo;隔壁的二牛去年不就去城里了吗？他还小学都没毕业呢。他都能找到工作，我凭啥不能？我有的是力气，就不信找不到事做。&rdo;

父亲狠狠地说：&ldo;你个不争气的呀！你去城里就算找到个什么事做，赚两个钱，可以后还会像你爸这样，一辈子是个穷苦命！永远抬不起头来，被人家瞧不起‐‐你咋就不懂这个道理呀！&rdo;

石头眼睛望向前方，说：&ldo;我不会是这种命的。&rdo;

&ldo;你咋知道？&rdo;父亲问。

&ldo;我就是知道。&rdo;石头莽声莽气地说。

父亲注视石头良久，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母亲包着眼泪走到石头身边，摸着他的头说：&ldo;儿呀，妈知道你其实是懂事，想帮家里分担。你实在想去城里那就去吧。唉，只可惜你在学校这么好的成绩，这就荒废了。&rdo;

石头望着母亲说：&ldo;妈，我把书本一起带去，闲的时候自己也能学。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常给家里写信的。赚到了钱，我就寄到家里来。&rdo;

母亲抚摸着石头的脸，转过头去，眼泪抹到了心里。

次日，母亲到二十里外的镇上送石头上了进城的汽车。石头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和课本。

父亲不愿去学校替石头向老师说明情况，他蹲在家门口的土堆上，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眼睛望着远方路口的一棵白杨树，那是通往城里的方向。

第二章

破烂的公共汽车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把石头带进城里，石头这是第二次进城，第一次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已经模糊得完全没印象了。石头在车上时本来有些晕车，还吐了一次，但出了车站后立刻就没事了‐‐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和穿梭的汽车抢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像呼吸新鲜空气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繁华的光景。石头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眼睛不够用。

呆呆地看了好几分钟后，石头回过神来。他知道，必须立刻找一份工作，否则‐‐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那张汗涔涔的20元钱。这是出门前母亲硬塞给自己的‐‐这点钱连应付晚上的吃住都难。

石头看车站四周，这里有不少的饭馆、宾馆和杂七杂八的店铺，他决定就从这一段找起。石头自知大酒店和大宾馆是不可能招收自己的，便选择了一家叫&ldo;迎宾餐馆&rdo;的小店，决定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