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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霍川不紧不慢啖了一口，&ldo;宋家钱不足，找我有何用?&rdo;

他的态度与先前天壤之别，谭管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觍颜道：&ldo;只求您能宽限些时日，宋家先运送一批吊兰过去，待事成之后一笔付清。谭家与您合作多年，是何品行您再清楚不过，定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行当来。&rdo;

音落霍川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其中讽刺意味不言而喻，&ldo;谭家此次要做的是永安城生意?&rdo;

&ldo;是是。&rdo;他一笑谭义芳便头皮发麻，顾不及想他为何得知，如实相告，&ldo;是永安庐阳侯府。&rdo;

说罢许久不见对方反应，他悄悄抬眼乜去，霍川缓缓婆娑茶杯浮雕，眼睛定在一处缓缓：&ldo;谭家厚望，然恕霍某不能宽恕。&rdo;

谭义芳怔楞，旋即不能置信地恳求，&ldo;园主，您是知道的……&rdo;

霍川不留情面地打断他话，&ldo;谭家为何不去请求宋家，我记得两家素来交好，谭家有难，他家岂会坐视不理?&rdo;

一句话说到谭义芳心坎儿里去，他愤愤然叹了口气，话里不无怨怼，&ldo;宋家这回端是打算作壁上观，我才从宋家出来，宋老爷对此不闻不问，可谓教人心寒不已。&rdo;

霍川饶有趣味，&ldo;宋家都置你谭家于不顾了，我又有何立场帮助?&rdo;

他与谭家本就来往不多，花圃大都是管事料理，只不过机缘巧合与谭老爷会过几次面。两人意趣相投，能谈得上话，是以才对谭老爷印象深刻。但前后两次与谭家人接触，印象实在说不上好，甚至心中生出厌烦。

话语决绝，谭义芳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平常的好口才在他这成了摆设，瞠目结舌。

不怪谭管事无能，盖因霍川面无表情着实吓人，他脾性古怪，阴晴不定。旁人都能从眼睛看出情绪，奈何他是个瞎子，眼里并无丝毫光彩，深沉乌黑的瞳仁有如深渊，不遗余力地将人席卷而入。

再加上耳房那一幕，他大抵是在治眼睛，突如其来的茶杯吓得人肝胆俱颤，再也不敢造次。

谭义芳慌神的工夫，霍川已经起身招呼管事，&ldo;送客。&rdo;

此行无疾而终，谭义芳心有不甘，他不出面帮助，谭家势必要赔偿大部分违金。这是个棘手问题，谭家哪来这么多闲置的钱，届时势必要典当泰半家业……他斗胆拦住霍川去路，&ldo;霍园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跟家主交情深厚，岂能对此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谭家落难?&rdo;

管事来不及提点，霍川便险些撞到他身上去，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ldo;谭管事何必给我扣高帽，此言霍某承受不起，请另寻高明。&rdo;

他话里透出不耐烦，谭义芳纠缠不得，唯有一步三回头地随在管事身后离去。

廊庑下立着一颀长清瘦身姿，是方才在耳房为霍川治眼睛的男子。

霍川察觉他的存在，停步随口问了句：&ldo;怎么还没走?&rdo;

男子斜倚在廊柱下，遥遥眺望园圃门口，随口答应了句：&ldo;等车辇来接我。&rdo;

他便是霍川口中的段郎中，字怀清，与霍川相识数十年，至交好友。他是个闲散性子，整日东奔西走，四处游历，前不久才在陇州安定下来，开了个不大出名的医馆，整日以专治疑难杂症为乐。

段怀清的医术称不上精湛，他是这方面的鬼才，专挑旁人不敢下手的偏方医治，效果往往事半功倍。然而是把双刃剑，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以平常人家不敢冒此风险，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去请他，死马当作活马医。

霍川相信他，不只因为两人关系匪浅，而是他见多识广，经验富足，走访大江南北颇有见地，比其他庸医强上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