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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3页）

他怔怔站着，离塘间唱歌女子不远不近，只瞧见蓝紫色苍穹平展如幕布一般，沉寂着夜色里的孤独。天边一弯眉月，仿佛少女唇角弯起的娇俏弧度，柔柔播散了一地清辉，又似一层轻薄透明的纱，不知何时落了满眼，分不清究竟是那白纱遮掩了视线，还是笼罩了天地万物。

他停在荷塘边沿，此情此景，美得教人不忍卒读。

月光被碾碎成一颗颗细小流星，坠落在含苞的小荷尖角之上，仿着赵飞燕掌中起舞。先开的白荷舒展腰肢，亭亭玉立，一如娇羞少女，面颊晕开点滴绯色，含笑相待。

时有晚风轻拂，越过丛丛荷花，吹散了露珠，吹弯了枝叶，勾起了她垂在肩后的妩媚青丝。

翠绿欲滴的枝枝蔓蔓间，一叶小舟摆荡不定，舟上一袭纤瘦白影，她回过头来，望见他欣喜若狂的脸，挽了兰花指，送去秋水凌波，却又低眉顺眼，呈上那一垂首的温柔，但听她轻声唱：&ldo;纵使清凉遮炎夏，为甚委靡躲寒冬。&rdo;

夜风沁染了一袖浅淡荷香，却醉了塘边掩不住微笑的男人。

又见她再挽了指花推过去，再勾回来，想看，却又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魅惑，白荷初绽的纯洁清澈，齐齐融汇在她身上，怎教人不动心？

听她绵绵唱完最后一句，&ldo;既然不愿纤尘染，何必立身淤泥中。&rdo;

相视许久，他在岸上一站千年，却不过痴痴看着她，她眉眼含春，指尖玲珑，她唇角浅笑，鬓发轻扬，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他不禁开口唤她，却又是一声山长水远由来已久的喟叹，&ldo;青青……&rdo;

她侧身坐在小舟上，光裸的脚腕上以红绳系着一只银铃，抬足滑过涟漪阵阵的水面，那铃铛便叮铃铃地响，飘过静谧的夏夜，转进他澎湃欢喜的心里。

她转过脸来，朝他伸出手，盈盈一笑，&ldo;大人愿陪奴家摇舟赏荷么？&rdo;

赵四扬牵着她的手上船来，小船儿使了小性儿，左右摇摆一道，船上男女便团抱在一处。青青顺势依进他怀里，周身仿佛软趴趴没了骨头，堪堪教他一握便碎。

赵四扬解了外袍拢在青青身上，&ldo;更深露重，莫害了风寒。&rdo;

青青闪身扯开那衣裳，轻踹他一脚，嗔道：&ldo;大人当真无趣得紧。&rdo;

赵四扬握住了她玲珑脚踝，置于温热掌心中细细摩挲，少顿，长叹一声道：&ldo;回去吧，夜深了。&rdo;

青青挣开他，起身抓紧了他松散的衣襟，此刻却是红了眼，咬着牙问：&ldo;你莫不是嫌弃我？&rdo;

他拂开她耳边乱发，心中一疼，却只能无奈道：&ldo;我配不上你。&rdo;

青青尽力忍耐，讥诮道：&ldo;我可没瞧出来。&rdo;

他坐在船上，仰头看着月华流转的高阔天空，长久地沉默，最终只余一声叹息，&ldo;青青，我的手废了。&rdo;

青青说：&ldo;我是个寡妇。&rdo;

他转过头来，捧着她苍白的小脸，定定道：&ldo;我已是跛足。&rdo;

青青直直与他对视，仿佛要看进他心底里。

&ldo;那我便毁了这张脸来配你。&rdo;

她斩钉截铁，他怔忪无言。

夜风低吟浅唱，吹不散弯眉。

他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下，他含着她柔软甜蜜的唇瓣，低声呢喃，&ldo;青青……青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