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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2页）

慎嫔转头看着内监将诸多贵重的陪葬品一件件放入棺中，一面垂泪，&ldo;好好的四个孩子，说没就没了。虽然都不是我生的，可是想想心都疼。我的曜儿若是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儿，情愿是我替他死了罢了。&rdo;慎嫔虽然一向与周贵妃不睦，但她毕竟尚有恻隐之心。稚子无辜，她悲痛亦是真心实意的。

正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内监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向慎嫔磕了头，起身说道：&ldo;有位姑姑叫奴婢给慎嫔娘娘送封信。&rdo;说罢双手将信封呈上。

慎嫔见他脸生，便问道：&ldo;这封信是谁叫你送来的。&rdo;

那小内监道：&ldo;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路上被一位姑姑叫住送信的，想来信中有说，请娘娘阅览。&rdo;说罢告退了。

慎嫔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并不见署名，便掂一掂道：&ldo;似乎有些分量。&rdo;正要吩咐惠仙寻一把小银刀来拆信，忽听哐啷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只玉盘在地上跌得粉碎。慎嫔随手将信交给惠仙藏在袖中，焦急道，&ldo;这玉盘是平阳公主生前的心爱之物，怎么这样毛手毛脚的！&rdo;

几个宫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磕头谢罪。商公公走上前来正要开发这几个宫人，慎嫔一摆手止住他道：&ldo;罢了。都仔细点儿，别再打碎物件了。&rdo;

众人连声称谢，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我淡淡一笑：&ldo;娘娘的性子几时变得这样软和了？从前便是茶浓了些，都要罚俸的。&rdo;

慎嫔双颊一红：&ldo;还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若不是我又鲁莽又苛刻，也不能落到这步田地。况且我柔和些，也是为我儿积福。&rdo;

一语说中我的心病，我不知该如何作答。慎嫔端详片刻，心疼道：&ldo;你连日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这里有我。&rdo;

我也的确疲惫，于是便向慎嫔告退。刚刚走出易芳亭，忽听慎嫔叫住我：&ldo;玉机，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rdo;

我见她欲言又止，心中也猜着了两分：&ldo;请娘娘赐教。&rdo;

慎嫔叹道：&ldo;我是个最没有福气，也最没用的母亲。弘阳郡王……&rdo;

我见周遭人多，忙止住她道：&ldo;娘娘不必再说，玉机知道了。&rdo;

慎嫔跨出易芳亭，拉起我的手道：&ldo;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一定要早些告诉我。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赴汤蹈火。&rdo;

我看她一脸郑重与诚恳，不觉失笑：&ldo;哪里有这么多汤和火？还请娘娘放宽心。&rdo;

走出很远，心头依旧不能平静。这些年来，慎嫔一直以为自己被迫退位是因为不曾事先辨明曾娥腹中的皇子，故日夜自省，渐渐变得温柔和善。我知道真相，却不敢说。高曜也察觉到事情有异，亦不敢说。有朝一日，倘若她得知被废的前因后果，该当如何？

这样想着，每迈出一步，心头便沉重一分。回头望时，慎嫔还在易芳亭中一件件检视器物。绿萼催促道：&ldo;姑娘，快回去吧。姑姑刚才遣人来说，玉梨苑炖了上好的乌鸡，要给姑娘好好滋补。这会儿在冷风里站着，越发要生病了。&rdo;

我扶着她的手慢慢往玉梨苑去，一面缓缓道：&ldo;当年芳馨姑姑从金水门接我入宫的时候，对我说这宫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两宫与皇后都待下宽和，咱们这些做女官的又如何尊贵体面。我们理当很惬意才是，为何却是如今这副模样？&rdo;

绿萼一怔：&ldo;姑娘把奴婢问住了。奴婢日日服侍姑娘，别的什么都不想，只觉得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那就好了。&rdo;见我笑吟吟地看着她，便红了脸道，&ldo;想来奴婢的心是空的，每日什么都不想，自然惬意。况且姑娘是最聪明不过的，若奴婢在于大人、苏大人的身边，这会儿也没这样舒心了。奴婢们都是沾了姑娘的福气。&rdo;

我叹道：&ldo;都说&lso;士三揖乃进，明致之难；一让而退，明去之易&rso;[9]。其实想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do;

绿萼道：&ldo;这是什么意思？&rdo;

我答道：&ldo;古人辟士，必得礼数周全，财物丰厚，以明致仕不易。若要斥退，却极容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