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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第1页）

启春道：&ldo;世子就要去西北军中整饬屯田之事，今日是进宫来向太后辞行的。现下他去了定乾宫面圣，我便在宫中四处逛逛。&rdo;

我亲自从花鸟纹填漆茶盘中捧了茶出来，笑问道：&ldo;这一回姐姐会和世子一道去西北么？&rdo;

启春微微一笑，不徐不疾道：&ldo;我不去西北。待世子从西北回来，便会将我休了。&rdo;

我大惊，双手一颤，茶水顿时溅湿了我的衣袖。绿萼也捧着茶呆在当地。自开国以来，何曾闻得王公世子休妻的事情？启春忙接过茶盏，关切道：&ldo;妹妹有没有烫着？&rdo;

我挥一挥手，令绿萼下去，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ldo;姐姐是自行求去的么？&rdo;启春道：&ldo;一出国丧，他便又往田庄上寻刘氏去了。他的心不在府里，强留也是无用。不错，是我让他休妻的。&rdo;说着微微苦笑，&ldo;本来我有些试探之意，想不到他一口应允。&rdo;

我震惊之余，有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终是咽了下去。不，高旸不是这样的人。

启春默默打量着我，好一会儿才道：&ldo;妹妹怎么不说话？&rdo;

我思绪纷乱，摇了摇头道：&ldo;我……不知道该说什么。&rdo;又叹道，&ldo;元旦那日，我不该怂恿姐姐去试探世子。是我错了。&rdo;

启春笑道：&ldo;这怎能怪妹妹？其实也不全然是试探，我本来也不想做这个世子王妃了。&rdo;她淡淡一笑，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别的女子。

我问道：&ldo;现下姐姐有何打算？&rdo;

启春道：&ldo;本来是要即刻休妻的，奈何王妃不准，只得暂缓。不过我不会再住在王府中了，王妃准我先回家陪伴父亲。&rdo;

我叹道：&ldo;姐姐当真会回家么？&rdo;

启春笑叹：&ldo;知我者莫若妹妹。回家也是无趣，且对着父亲也甚是窘迫。父亲也没有衰老到需要我日日陪伴在身边。我想出京去走走，游历些日子，妹妹以为如何？&rdo;

我定定地看了启春半晌，但见她眉宇舒展，不见一丝愁容，我这才略略放心：&ldo;游历些日子也好。只要姐姐高兴。&rdo;

启春笑道：&ldo;听说周贵妃出宫后在外行侠仗义，民间颇闻她的传说。如今我也可效仿一二了。&rdo;

我却笑不出来：&ldo;不知姐姐打算几时走？&rdo;

启春道：&ldo;过天我便会出京，今日来也是向妹妹辞行的。&rdo;

我又吃了一惊：&ldo;这样快！&rdo;

启春睨我一眼，展开期待而笃定的笑容：&ldo;为了这桩不谐的婚姻，耽搁了三年至多，是我优柔寡断。现在既下了决心，便看什么都觉得慢吞吞的不痛快。出京之事，自然越快越好。&rdo;

对高旸，我也曾有痛下决心的一刻。当时未尝不痛，回头看也不过如此。这样想着，我似乎该为启春感到高兴，又为自己感到欣慰。我双手举茶，恳切道：&ldo;如此，玉机祝愿姐姐顺心如意，平安归来。&rdo;

启春抿着茶水笑道：&ldo;难道不是早日归来么？&rdo;

我一怔，不觉微笑：&ldo;姐姐爱去多久就去多久。江山万里，可缓缓归矣。&rdo;

大约是我的错觉，启春的眼中浮起一丝疑色，泯然于南窗下的日光之中：&ldo;妹妹这样说，倒像是赶我出京一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