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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ldo;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要我说气死了倒好！&rdo;杜老娘气道：&ldo;云娘和姑爷成亲才几年？姑爷就非急着纳妾生子，还不是郑家两个老的撺掇的？就算云娘不能生，也可以与我们好商量，典个妾生孩子，养在云娘身边，我们又不会不许。瞧着吧，将来的麻烦还多着呢！&rdo;

二哥兴灾乐祸地道：&ldo;不用将来，我们走了，他们就要吵起来，郑源也真糊涂，竟把一千匹绸都给了窑姐儿！&rdo;

二嫂却说：&ldo;那对老不死的最吝啬小气，哪里是后悔没管好儿子，其实是后悔那一千匹绸平白地成了窑姐儿的嫁妆了！将来窑姐儿要是跑了，那银子也别想拿回来了！&rdo;

云娘在郑家过了几年，也知道二嫂说得不错，郑公郑婆最是爱财，而且他们的爱财随着家里日渐富裕不减反增，平白地没了上千匹绸，他们一定会心疼不已，就是郑源也难免会挨骂挨打，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杜老娘叹道：&ldo;如果亲家平日肯听云娘的话，不让姑爷整日在府城里流连，想来姑爷也不至于被迷惑糊涂到这个地步。&rdo;

&ldo;你们没看到那场景，&rdo;二哥说了一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ldo;那两个老杀才明知儿子在府城里纳了妾，却故意瞒着云娘，结果倒将他们自己瞒了过去，丢了整整一千匹的绸。看看他们互相瞅着傻了眼，我差一点笑死了。&rdo;

二嫂也上前凑趣，&ldo;我说那小妖精怎么会插戴着镶了珍珠的钗子，那珍珠我比了一下，足有我小手指肚大小，闪着莹莹的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我越细看越喜欢。你们说，哪一家送女儿给人做妾会陪东西，还不是用郑家的绸买的！&rdo;说着笑不可支。

二哥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二嫂马上明白过来，便赶紧又解释了一句，&ldo;其实我是在打那个小妖精时候看到的，也没那么仔细。&rdo;

云娘从二嫂说起金钗时就懂了，原来他们所谓去借银子，其实就是要把这钗拿去卖了，而这时大家也都有几分明白了，全都拿眼睛看着二嫂。二嫂在众人的目光下老脸不由得红了一红，脸上那两道伤痕更加分明，却道：&ldo;你们没看到那小妖精打扮得跟大家子小姐一样，穿着绫罗绸缎，头发梳得高高的，又簪了好几朵细纱花，仿佛真花一般。可真动起手来，却是泼妇一般了，真不愧是窑子里出来的！可是为了云娘，我可不顾自己的脸打了她一顿，也把她脸上抓出几道。&rdo;

又指着自己的脸道：&ldo;你们看将我脸上抓得这个样子，将来一定会留下伤疤了！&rdo;然后转向云娘，&ldo;我和那小妖精打架可都是为了你啊！将来你织锦赚了钱可别忘记二嫂一向最帮你的！&rdo;

云娘看着二嫂脸上的抓痕，并没有多紧张，要知道二嫂向来泼辣，遇事又要占便宜，所以打架的事时有发生，爹娘多少次训斥也没用，所以脸上挂了幌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且先前也不是没留过伤疤，但她从不在意这些，只计较利益得失。

现在所谓的为了自己，或者留了伤疤，其实就是让自己记得她的好处。

想到这里，云娘仿佛亲眼看到二嫂回家后进了屋子，先不去照镜子，而是鬼鬼祟祟将那只珍珠钗子从怀里拿出来上上下下地细看了一回又一回，最后又左藏右藏地收到了隐秘之处的可笑模样。

☆、提亲

对于二嫂的所作所为，云娘原本最看不上的，但是今天她突然觉得其实二嫂也不很坏，甚至还有点可爱呢。她半开玩笑地指了二嫂脸上的两道血痕道：也罢，二嫂就算用这两道伤痕换了那只金钗吧。

大家哄然笑了起来，二嫂却不笑，只是向云娘道：&ldo;你可不许哄我，那只金钗就算我的私房了噢。&rdo;

杜老娘便向二媳妇笑道：&ldo;其实那只钗子你应该还云娘，毕竟是郑家的，都是拿云娘织的锦换来的。&rdo;

看二嫂紧张的神色，云娘赶紧道：&ldo;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是再贵重的东西我都不要了。&rdo;

二嫂方松了一口气，笑道：&ldo;云娘可是盛泽镇上的人，见过的世面多了，根本看不上一支小小的钗子！&rdo;

云娘却笑道：&ldo;我会织锦，将来赚了钱想买什么钗子没有？还真不愿意要那不三不四人戴过的东西！&rdo;至于郑源的那块玉，云娘就是沾手都觉得恶心，是以根本不问二哥。

就这样，云娘回家不过数日，便张罗起这样一件大事，但因她在盛泽镇上是最有名的织娘，又听了她充满信心的话，家里人倒是个个信服。毕竟，云娘就是靠着织锦帮着郑家发了家，现在她带着家人织锦，家里的日子一定很快就更好了。

大家越发开心，又算着过年还要添置的东西，杜老娘便道：&ldo;明天你们男人去看织机，我们妇人便去赶集，再买些吃食，然后就该把过年的饭食预备起来了。&rdo;老太太一向极节俭，但到了过年的时候还是舍得用钱，特别是见小女儿如此憔悴，更暗自思量给她补一补。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都依着昨天说好的，各自出门了，只留大嫂看家。

云娘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乡下的集市里虽比不盛泽镇，但自有风味，她跟着家里人四处逛着，买了不少年货，又将答应侄子侄女们的糖挑了好几样，又请娘和嫂子弟妇一起在集市里吃了些小吃当午饭方回。

大家拿着大包小裹到了家，大嫂见了云娘进门便赶紧告诉她，&ldo;你家邻居来找你，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rdo;

&ldo;邻居？&rdo;云娘一头雾水，却见马二嫂穿了件崭新的红绸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了她便堆笑道：&ldo;云娘，我昨晚才听得消息，便过来看看你，&rdo;又瞧着云娘的神情问：&ldo;你果真与郑源和离了吗？&rdo;

其实就是昨天上午的事，晚上就听到了，一早上又找了过来，还真是快呢，云娘只得点头道：&ldo;果真和离了。&rdo;

&ldo;嗐！郑家真是没有眼光，这样好的媳妇到哪里找？&rdo;马二嫂叹了几声，又痛骂道：&ldo;郑家那两个老东西，一向最吝啬，不把儿媳当成人待，整日将你关在家里织锦，倒是纵着儿子在府城里花天酒地，眼下又领回来一个二房，连孩子都生了，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