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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八章 她就是花神（第2页）

她一一细数，“这些年盛传的花神娘娘荫蔽吴门的善举，都是我做的。客栈老板的故友是我托他给予的施舍，城外的乞儿是我救的，瘟疫之灵药也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

郑心远不敢苟同，“俗话说拿人钱财□□，若是一方守护神无法守护一方，百姓自然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

蓉蓉厉声道：“是啊，因为他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便又开始信仰花神娘娘。可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我无法满足他们过于膨胀的欲望，他们便抛弃自己的信仰，这样的愚民，难道不该惩罚吗？”她的声音陡然失了气势，“就是晓晓，她的父亲日前在花神庙许愿，要花神娘娘成全他女儿的姻缘。你知道那郎君是谁吗？便是我朝思暮念的心上人！他们明知道，明知道……”

“那你便如此残忍地杀害了晓晓？”

蓉蓉咬牙切齿，娇滴滴一张脸瞬间如修罗一般狰狞，她狠狠道：“我原是想着把她摘心挖肝，然后曝尸十日，以儆效尤！”

郑心远暗道不可理喻，不再与她纠缠，转而问道：“比起来，我更关心你的同伙到底是谁？”

蓉蓉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着，倔强道：“这与你无关！”

郑心远忽而想起之前他和蒋谦曾经陷入的幻景，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女子有关，“你把我们困在幻景之中，又是意欲何为？”

蓉蓉抬眼侧目，“什么幻境？是我做的我自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来背着个锅。我不过是想要这些愚民认清信仰，你们，还不值得我多费心思。”

郑心远见她陷入执念而执迷不悟，轻叹道：“我已经叫小和尚从后门出去报官去了，一切交给法理评判吧。本是佳人，奈何做贼。”

“等等。”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去，却被蒋谦喊住，“未必无关。”

郑心远被一时之间惋惜和悲然的心情相互冲撞，并未仔细去看那木桶，现在蒋谦的指引下去看，才发现那木桶边散着七朵梦兰花，有的已经盛开，而有的尚未完全开放。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想起无辜惨死的同门，郑心远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烈火，“你的同伙到底是谁！”

蓉蓉轻蔑地冷笑，自顾自跪在花神像前阖眸祷告。

郑心远一手握拳，一手攥紧了雪浪，蒋谦雪浪的萧身，道：“莫急，我们回去。”

“可是……”郑心远又看了蓉蓉一眼，这女子外表柔弱却是外柔内刚，郑心远虽然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对女孩子如何。离真凶分明已经这么近了，却还是无可奈何。郑心远颇不甘心，蒋谦对他摇了摇头，他只得兀自叹气，线索又断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刚刚没有喝完的那坛酒还摆在桌子上。郑心远心气郁结，也不像走的时候那么多话，见桌上还剩着坛酒，二话不说端起来掀了封泥便牛饮了几口。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蒋谦把酒坛从他手中抽出，本以为会遇到阻力，不想他却出奇顺从地松了手。

烈酒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郑心远顺着床边坐下，两只靴子蹬开甩在地上，扯了扯领子舒了口气，“我一直都觉得，女子是水做的，即便有些小性，也多是纯洁美好。”

蒋谦道：“陷入执念之中的人往往丧失理智。”

郑心远虽然觉得心里别扭，却也犯不上为了别人的错误和自己过不去，一路上自宽□□了半天，又为香消玉殒的晓晓姑娘惋惜了半天，刚刚郁结的劲儿也过去了大半，此时的苦瓜脸多半是摆给蒋谦看的。他发现这人虽然外表冷冷淡淡的，但内里却也不是目无旁人，他这一“郁闷”，蒋谦虽然还是惜字如金，但至少肯和他说几句话了。

郑心远道：“其实你刚刚也什么都看出来了吧？”他想当然地觉得，蓉蓉那点小伎俩，连自己都瞒不过，肯定也是瞒不过蒋谦的。实际上他混迹在市井多年，坑蒙拐骗见得多了，尤其是观察女人的言行举止，他一开始就觉得蓉蓉有问题，几乎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蒋谦把外衣叠得规规矩矩，靴子也整齐放在床边，和郑心远这边如大甩卖一样的阵势完全不同，他和衣而卧，油灯也熄了一盏，“早点安歇吧。”

郑心远见蒋谦已经睡下，自己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是对身边的人好奇心越燃越旺，半是觉得今天的事还有很多疑点未清。许多年来，郑心远虽然结交了不少朋友，但说起推心置腹的却没有几个。他并不喜欢窥探旁人的隐私，别人愿意说他也就愿意听听，或者跟着一起调侃几句，但是别人不愿说出来的，他也很少去问。可不知怎么了，认识了蒋谦之后，他就无比想要从他口中探听些东西来，哪怕是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酒。

他勾了勾唇角，翻了个身，其实这床榻足够宽敞，两人中间还隔着桌子，并不会真的影响到对方。他有意敲了敲桌腿，等了半天并无回应。也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扫兴。其实郑心远有此举动不是因为性情变了，而是因为蒋谦这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都不愿意说，越是这样就越想听他说点什么。

到底谁更无聊呢？郑心远自嘲地笑出了声。

心里胡思乱想着，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好在没再被噩梦所扰。寅时过半，他隐隐已经转醒，见身边空空如也就知道蒋谦早就已经起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端然打坐，聚内力于丹田，准备以千里传音和师父、师伯汇报一下情况。昨夜他碍于蒋谦在，一直没找到机会，而且千里传音非常耗损精力体力，以他的修为，使用一次便很久无法再使用下一次。他左手为掌，右手一立，眉间一凛，神识一片清明，简短以内力震出几字。

半晌不见回应，郑心远狐疑地又加了几个字，依旧不见回应。他心中纳罕，无奈修为有限，无法支撑太久，只好左手翻腕，收气于胸，撤回了内力。他想着可能时机赶得不好，也没多想，翘着腿躺了回去。

他打了个哈欠，见蒋谦还没回来，玩心顿起，卯时启程，若是自己一直不醒，蒋谦该怎么唤自己起来呢？

想着便又闭了眼，假寐起来。

不多时，房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听得出进门的人十分小心，郑心远眯起眼晴，就见蒋谦轻衣薄衫，袖子和裤脚都挽着，灵均宝剑交到左手倒提着，轻轻又把门关上了。

郑心远一个机灵翻身起床，身子往里挪了挪，呼道：“千宿绝，你有话好好说，别动粗，要真打起来我可不一定打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