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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三章 吴门擂台（第1页）

这个问法本身就很奇怪，就好像把蒋谦和蒋家人割裂开看一样，蒋谦想了想，只道：“七叔知道。”

郑心远莫名失落了一下，继而自嘲地笑了笑，想什么呢？非亲非故的，若不是蒋家授意，何必大费周章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一个朝廷亲犯？难不成人家还看上他了不成？他又不是什么人比桃花娇的大姑娘。

“算了不说这个了。”郑心远挥了挥手，看似心不在焉地问道：“你刚刚为何不提我们和那凶手打了照面的事？”

蒋谦道：“我会和七叔说。”

郑心远眨了眨眼，心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太多不好，他强打精神笑道：“检验、盯梢、送信，桩桩件件都有人做了，那我们是不是只要吃好喝好，干等着就行了？”

蒋谦脸上写满了“我才不信你能老老实实在这等着”，郑心远放下筷子，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看见蒋谦的杯子满当当的，并没怎么动过，他一推那酒杯，“我自己喝怪无聊的，给点面子嘛。”

“算了算了，你待会儿又要说醉酒误事了。”郑心远见他没有要喝的意思，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给蒋谦做思想工作：“你也知道，官府的人办事能力有限，这其中的关节七爷肯定也不能实打实说出去，要是我不亲自走一趟，总是放心不下的。不过这次你要是不愿意蹚浑水呢，也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了。”

蒋谦思忖了片刻，正要回答，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桑然的声音隔着门都压抑不住激动，“师兄，师兄！堂亭门的人和鹊山派的人狭路相逢，互不服气，要在吴门搭台比试呢！你去不去看？”

郑心远闻声心中一动，开了门去，就见几个师弟眉飞色舞站在门外，都在踮着脚尖扒头向里看，他突然开门，几个人叠着摔了进来。

郑心远闪身让他们进屋，口中责备道：“冒冒失失，待会儿罚你们顶书。”

几个师弟知道他不会真罚，都扶着门框贼笑，桑然是几个人当中性子最直的，直截了当道：“师兄，当今江湖上修习拳法的最大两个宗派相斗，这样的热闹你肯定不会错过吧？”

江湖之中，门派的划分十分复杂。其形成是由于师承关系、门第关系等，每个门派中的门人弟子不一定都修同一种功夫，但总有一种是此门派的看家本事，是他们的专长。而门派之间，依据内、外家功夫的性质不同，结为不同的宗，宗内包括各个修同种功夫的门派，一般称之为宗派。比如，外家功夫有剑术宗派、刀法宗派、枪法宗派、棍术宗派，内家宗派有内力宗派、气法宗派、禅宗宗派等等。每个宗内都有他们所公认的正宗，比如蒋家是修习剑术的宗主，碧海青天阁是修习内力的宗主。

宗主的产生除了其江湖地位、武学高低之外，还有约定俗成的一条，那便是此派之中，有名动江湖的巨擘。这个宗主的争夺，往往明里一派和睦，背地里则血雨腥风。当然，一旦取得宗主地位，短时间内便是很难撼动的。

若几代之后，宗主门庭凋零，人才短缺，被其他新秀旁支门派盖过势头，则可通过重新设擂的方式重选宗主。至于这个判定的标准，与江湖之中的挑战规矩息息相关。门派之间的挑战，只要是切磋性质，接到战帖便必须应战。挑战方和应战方各自派出辈分不同的几个门人、弟子，分别对战。而个人之间的挑战只能面向同辈或者长辈，且多发生于同辈之间，若以个人名义下战书，则被挑战一方可以拒绝应战。

宗主门派树大招风，想要发起挑战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江湖偌大，人才济济，总不能随便哪个门派来挑战，就能上升到宗主易位的问题上去。因此，为了公平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宗主门派需向天下公布三个“户人”，也就是“看门人”，他们便是宗派的门面，若有人挑战，必须应战。若哪个门派想要发起宗主易位的挑战，需要先分别战胜这三个“户人”，才能有挑战宗主权威的资格。而这宗主易位之争，是宗派内重中之重的大事，必轰动江湖，请来各大门派一同作为见证。

若是江湖相见，旁门是不能和正宗相争的，每年弟子大选，在双方都认可的情况下，作为正宗的门派有权优先挑选弟子。当然，若是弟子有意投奔他门，也无可厚非，不过正宗门派不论是出身地位还是所传绝学都远优于旁门，若是被正宗挑中，那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很少有人会傻到放弃正宗选择旁门。而反过来说，如果旁门有求于正宗，正宗也必须出手相助，主持公道。除此之外，被奉为正宗的门派有义务将所修之法发扬光大，扬名立万。

唯独有个例外，就是堂亭门和鹊山派。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学门派，而且外家功夫都修习拳法，追其祖师爷，应该说还沾着点亲，但是所谓同行是冤家，他们一向互相看不顺眼。几十年前两派的祖师爷立擂对战，苦战三天三夜之后难分伯仲，时至今日也难以定出个宗主来。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分居南北，互不干扰，最多是在比较大的集会上遇到，也没有切磋的机会。如今不知为何都在吴门这个小地方汇聚了，不必说，狭路相逢话不投机，没当场动手就不错了。这确实是个大热闹，郑心远兴致也挺高，道：“那是肯定的，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然刚要开口，就被惠宴抢了先，他还卖起了关子，“其实吧，这事情啊，可能没这么简单。”

郑心远知道少年人的心性，顺着他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惠宴得意洋洋道：“师兄你和千宿绝昨天晚上出去，应该知道这附近有几家很大的酒楼吧？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两派的人竟然都选了同一家酒楼吃酒。原本他们行藏都很低调，可能是鹊山派的一个弟子喝多了，随口就说了几堂亭门的坏话，正好被人家听了去。两派言语上你来我往了一阵儿，差点在酒楼就打起来了。两派约定午后对垒，三局定胜负呢！”

郑心远听出了弦外之音，问道：“听起来并没什么特殊的，你为什么说不简单？”

惠宴压低声音道：“当时在场的，除了这两个门派之外，还有其他各门各派的弟子，亮了身份的就不下五六家。吴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一时间吸引了这么多名门子弟来此，难道不蹊跷吗？”

郑心远道：“确实。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这些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

本来想卖弄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揭穿了，惠宴吐了吐舌，只好如实道：“是黄石公啦。”

郑心远早料到这时候能来点拨他们的，肯定是自己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顽童师爷，倒也不惊讶，问道：“那他人呢？”

惠宴道：“话说完就走了。”

郑心远道：“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我们待会儿出发。”

几个人兴高采烈走了，郑心远若有所思对蒋谦道：“千宿绝，你说吴门这座小庙为何能引来各路神佛相会呢？如今新朝初立，多数江湖人士都隔岸观火，是什么让他们闻风而动呢？”

蒋谦道：“不疑不猜。”

郑心远乐了，“不疑不猜”是他师门很有名的一句训语，意为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时候不怀疑旁人，在没有确实线索指引的时候不胡乱猜测，如今可倒好，倒是被人拿着反过来教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