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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第2页）

“这个这个，我们也只是，那个，恰好撞上了，不是存心想来干涉你们碧冥家事……”被少女森冷的眼神看着，不羡只觉背心发凉，冷汗直冒，这时他无意中瞥到地上的杜衡，突然灵机一动，指着杜衡道，“就……主要是地上那个，跟我们同一个客馆，我们也不想的……”

遇绮沙转头，漠然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杜衡，仍一片死寂。

“……你看，这都是误会。既然这邪祟已经收了，我们也就不打扰……”

不羡急着开溜的话还没说完，这时，却听云挽在他背后缓缓开口：“碧冥遇绮沙，弧光斩下，亡魂累累，妖鬼无生，果然名不虚传。”

不羡：“……”

还有完没完！邪祟都已经死了，该回去睡觉了，这一看上去就很残暴的少女，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到时又惹一身麻烦……

遇绮沙阴冷的目光移到云挽身上。

这个素衣单薄的女子，从刚才起，就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素容乌发，冷静自持。她的脸上似乎很少有什么表情，淡淡的，不动声色的，但她的眼神……

遇绮沙一怔，心头猛然一恸。

她从未想过，会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极清冷又极柔软，像寒星冷月里蕴藏极内敛的温秀，一个字未说，却全是懂得和怜悯……仿佛是在告诉她，她懂她的不易，懂她身上肩负的重担和责任，懂她溺水时的窒息挣扎……少女向来冷漠阴郁的脸上，忽然忍不住颤了颤。

半晌，遇绮沙突然松了手中握紧的“弧光斩”，自嘲地笑一声，“我？不过是一个兵器而已。”

云挽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会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兵器”两个字。

“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吧。只要遇到邪祟，我就会变成这样……”面前的绯衣少女抬起头，望向白雾中的虚空，眼中的血腥和残忍渐渐散去，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迷惘来，“这个样子，其实也……很可怕吧？”

她说的这句话，语气迟疑又带着苦涩，与方才那个握着幽暗长刀，浑身散发死亡残暴气息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不羡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惊奇地问道：“你不喜欢斩妖除魔？”这和他们知道的遇绮沙完全不同，他们知道的遇绮沙可是“弧光斩下，妖鬼无生”的除妖奇才！

“不喜欢，就能不做了么？”遇绮沙阴郁地摸着那把闪着幽光的长刀，自嘲一笑。

许多人羡慕她一出生就拥有让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天生灵力，但有时候，拥有这种绝对的力量，难道真是一种幸运？对于他们来说，她从一出生的使命，便是为了降妖除魔，为了振兴碧冥……

“更何况，即使我不喜欢，它也不会允许。”遇绮沙的眼睛里，突然涌现出十分复杂的情绪。

喜欢或者不喜欢，她都没有选择。

这把刀……就是她的宿命。

只要她还是这把刀的主人，只要握上了这把刀，她就不再是自己，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冰冷又残忍的“除妖兵器”。

即使是……

不羡一脸茫然，似乎没听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斩妖，难道这把刀还能不允许？”

遇绮沙没有回答，却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既然你拥有这份强大的力量，就只能去学会承受和控制。不管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其实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云挽静静地看着她，“在这个世间，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别人帮不了你。”

遇绮沙目光一闪，紧握刀的手指突然又松了，“曾经也有人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用悲悯又从容的眼神看着她。他说：“有时候强大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必须要有承受和控制这份强大的能力才行。”

最后，他微笑着道：“不用害怕，我可以帮你。”

那个人，年未弱冠，俊美温柔，说话温声细语，青涩低沉，却似乎有着掌控一切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臣服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些，也许是因为压抑了太久。也或许是，在面前的素衣女子身上，她看到了同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