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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庄周说：&ldo;夫子去年说，戴剔成仿效田成子，必有篡弑之心，今年即已应验。&rdo;

子綦说：&ldo;田成子专掌刑罚五年，弑杀齐简公。戴剔成专掌刑罚一年，即已囚禁宋桓侯，恐怕不出五年，就会弑君。&rdo;

庄周说：&ldo;戴剔成把宋桓侯囚禁于猪圈，辱君甚于弑君。士人尚且可杀不可辱！&rdo;

子綦说：&ldo;说到猪圈，我想起一个故事。祭祀官戴着黑色礼冠，来到猪圈，诱骗即将充当牺牲的猪：&lso;你何必害怕成为牺牲？我将豢养你三个月，然后戒色七天，素斋三天，再把你隆重诛杀，放在雕花案板之上，下垫洁白茅草。你能享有如此哀荣，何必害怕成为牺牲？&rso;祭祀官认为，猪吃着糟糠，囚于樊笼，死后供于雕花案板，乃是因其愚蠢而受骗，自愿充当牺牲。自己吃着膏粱，役于庙堂，死后葬入雕花棺椁，乃是因其聪明而富贵，并未成为牺牲。&rdo;

庄周说：&ldo;祭祀官缺乏自知，其实与猪一样，也是牺牲，只是囚禁的樊笼不同罢了。&rdo;

子綦说：&ldo;儒墨之徒，都与祭祀官一样，自诩比猪聪明，比猪成功，比猪荣耀，其实远不如猪。猪虽愚蠢，仍须他人巧言诱骗，才会无奈充当牺牲。人虽聪明，无须他人巧言诱骗，就会自愿充当牺牲。&rdo;

庄周说：&ldo;弟子受教！人应自知愚蠢，不能自居聪明，否则必将聪明反被聪明误。&rdo;

二八　秦储朝周魏惠伐赵，庖丁解牛宋桓悟道前342年，岁在己卯。庄周二十八岁。宋桓侯三十九年。

周显王二十七年。秦孝公二十年。楚宣王二十八年。魏惠王二十八年。韩昭侯二十一年。赵肃侯八年。齐威王十六年。燕文公二十年。鲁景公四年。卫平侯元年。越王无疆元年。中山成公八年。

年初，西戎、北狄九十二小国的国君，齐聚咸阳，朝拜秦孝公，祝贺秦国被周显王册封为伯（霸）。

秦孝公大喜，派遣十五岁的太子嬴驷，率领九十二个戎狄国君前往洛阳，朝觐周显王。

声势与规模，远远超过了两年前魏惠侯率领泗上十二诸侯朝觐周显王。

周显王喜出望外，更加信赖秦孝公。

中山成公去年相魏，今年献策魏惠侯：&ldo;当年四国朝魏，赵成侯尽管拒绝朝魏，但还不敢阻止韩昭侯朝魏。去年逢泽之会，赵肃侯不仅拒绝朝魏，而且阻止韩昭侯朝魏。赵肃侯不敬主公，远远超过赵成侯。主公欲绝晋祀，赵肃侯欲续晋祀。主公伐韩，赵肃侯救韩伐魏，攻取了垣邑（山西垣曲）。主公若不伐赵，怎能号令天下？&rdo;

魏惠侯不满赵肃侯已久，于是听从中山成公之言，命令庞涓率领十万大军再次伐赵，第二次围攻邯郸。

赵肃侯向韩昭侯求救。

韩昭侯命令孔夜领兵救赵。

魏惠侯大怒，又命穰疵伐韩，在南梁（山西井坪）与孔夜交战。

赵、韩又向齐国求救。

齐威王问策群臣：&ldo;寡人是否该救赵、韩？&rdo;

邹忌不愿田忌再次立功，于是反对：&ldo;魏惠侯重新崛起，赵肃侯又曾伐齐，大王不如不救。&rdo;

田忌说：&ldo;赵、韩一旦战败，必将朝魏不朝齐，大王不如早救。&rdo;

孙膑说：&ldo;如果早救，魏军未疲，齐军就会代替赵、韩承受魏军兵锋。魏惠侯志在代周为王，已有伐灭赵、韩之心。赵、韩苦战将亡，必将东向朝齐。大王不如承诺相救，但是缓出救兵，既能获得重利，又可赢得尊名。&rdo;

齐威王采纳孙膑之策，承诺援救赵、韩。

赵、韩凭借齐威王承诺，力敌魏军，五战不胜，双方力疲。

齐威王即命田忌为主将，田朌为副将，孙膑为军师，驰救赵、韩，西击魏军。

田忌听从孙膑之计，故意延缓进军，途中先灭莒国（两年前朝魏的泗上十二诸侯之一）。

魏惠侯得知齐军出救赵、韩，已灭莒国，鉴于桂陵之战大败于齐，担心庞涓再次轻敌而重蹈覆辙，又命太子魏申率领十万大军增援，欲与齐军决一死战。

太子魏申领兵东行，途经宋国外黄（河南民权），拜见老聃之徒徐尚，请教胜齐之策。

徐尚问：&ldo;我有百战百胜之策，太子是否愿闻？&rdo;

魏申说：&ldo;愿闻。&rdo;

徐尚说：&ldo;太子迎战齐军，即使大胜，夺回莒国，其富仍是有魏，其贵仍是为君。一旦战败，必将不再有魏，不能为君。唯有不战而还，才是百战百胜之策。&rdo;

魏申说：&ldo;感谢先生教诲，我即刻退兵。&rdo;

徐尚说：&ldo;太子虽想退兵，恐怕难以如愿！因为众多将士都想凭借战功，谋取富贵。&rdo;

魏申辞出，下令西行返回大梁。

御者说：&ldo;太子领兵出征，不战而还，等于战败，不如继续东行。&rdo;

魏申被迫东行，增援庞涓。

宋桓侯被戴剔成囚禁于苏宫猪圈，成为傀儡，每年仍然主持春秋大祭。

各国祭祀，分为大祭、小祭。平时小祭，谓之少牢，以牺猪、牺羊祭祀鬼神。春秋大祭，谓之太牢，加用牺牛。牛为农耕之具，民间私祭禁止屠牛，只可屠猪、屠羊，宫廷公祭方可屠牛。

宋人崇信鬼神，最重祭祀，屠牛之技冠绝天下。如今宋国宫廷的屠牛者，名叫庖丁，屠牛之技远胜前辈，谓之解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