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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灯火辉煌,时越用脚猜也知道那个女人在客厅里等着,她等着,那么时父今儿就也在家,没什么可猜的。
果然,时越刚进门,有保姆伶俐的上前给他递拖鞋,他顺手把领带也给了阿姨。
陆婉宁回头,倒是第一个注意到他,几步快速过来,扶着他胳膊:“怎么又是一身酒气,幸好我让阿姨准备了解酒汤,张阿姨,赶紧帮越越端过来。”平时挺温柔一女的,这会儿嗓门倒格外的大,仿佛生怕客厅里的人不知道他又喝了酒。
时越下意识推开她,胃里泛起一股恶心,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客厅里的时父怒着一张脸,朝他吼:“别管他,天天喝得烂醉回来!你大哥现在还在公司加班没回,你倒好,成天花天酒地、逍遥快活!老子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五十多岁的时父气得胸脯起伏,陆婉宁赶紧过去给她顺气,嘴里还劝着:“越越这才刚毕业,孩子玩心重正常的,你别老是发脾气,孩子还小呢!”
“小什么!老子他这么大的时候早跟在他爷爷屁股后面学管理了,你看看他一天乱七八糟的交往的都是什么人,成天混在女人堆里,能有什么出息,公司全靠他哥一个人撑着!”
时越就翘了翘唇角,那笑意不达眼底,桃花眼里带着讽刺,吊儿郎当得一边解衬衫的两颗扣一边说:“爸,你嚷嚷着再大声点,让大家都知道您这把老骨头干不动了,靠你外头那个便宜儿子撑着呢!多光荣的事儿!”
这话把时父噎得半死,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憋得脸红脖子粗:“你会不会说话!”
陆婉宁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她在时家一直伏低做小的贤惠样,这会儿也不敢教育时越,侧着脸对着时父,眼睛红红的。
时父心里一疼,急忙安抚她,陆婉宁保养得好,明明跟时父一样的年纪,看上去硬是小了十岁,稍微露点委屈的神色,别有一番娇弱惹人怜的风情。
时越都懒得看,抬步往楼梯上迈。
陆婉宁还在跟时父委屈:“我知道越越就没把我们母子俩当一家人,我做再多有什么用!”
“孩子说话不过脑,你甭跟他计较,他知道你关心他的。”
“要是当初那个孩子能生下来就好了,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多软啊,跟越越流着一样的血,他肯定喜欢的,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也不用整天吵来吵去。”
时越脚步顿住。
大肚子的陆婉宁双腿染着鲜血的画面从眼前闪过。
他握紧了手指,整个人晃动了一下。
陆婉宁是时父离婚后娶的妻子,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比时越大四岁的拖油瓶,时越那时候小,跟这个后妈不对付,常气得娇柔的陆婉宁跳脚,时父被吹多了枕头风,揍得时越屁股开花。
时越12岁的时候,陆婉宁怀孕了,是个女儿,时父已经有了时越一个儿子,智商还比同龄人高,对女儿倒是更期待,常常笑眯眯得问时越和已经改名的时东霆喜不喜欢有个妹妹,时越冷哼,时东霆笑得跟陆婉宁一样温柔,说以后会给妹妹辅导功课。
全家人都很高兴。
只有时越臭着脸。
某一天,具体怎么吵起来的时越已经忘了,但是陆婉宁就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时父刚回家就看到下半身陷在血泊里的陆婉宁,和呆在楼梯口已经吓傻的少年。
时越记忆模糊到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推了陆婉宁那一下。
直到被时东霆红着眼睛扯住领口,骂他杀人凶手,小小的少年才有一种自己手染鲜血的恐慌感。
时父气得差点揍死时越,但陆婉宁大度,劝时父说孩子小,不懂事。
尽管陆婉宁因为流产伤了根本,再也不能有孩子。
而时越12岁开始就背了一条人命,少年总是从那团血泊里惊醒,梦见那团血化成软乎乎的小女孩模样,留着眼泪叫他哥哥。
时越至此老实了一阵子,任凭陆婉宁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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