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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咱们需要多少兵力呢？&rdo;

&ldo;强攻得至少用两个连！敌人踞高临下，有五六十挺机枪、有七道到十一道铁丝网、有七八辆坦克、有迫击炮、有火焰喷射器！&rdo;

&ldo;两个连！&rdo;团长低声地说。他和贺重耘一样，向来惯用以少胜多的战术，以一个组打敌人一个班，以一班打一排……现在，贺重耘一开口就说两个连，他看了政委一眼。&ldo;团长，&rdo;政委微笑着说，&ldo;你忘了，山上的敌人是一个加强连，可能有四百人左右！&rdo;

&ldo;对！对！&rdo;团长也笑了一下。&ldo;你看不能再少？&rdo;

&ldo;地堡就有二百来个，两个人打一个不是还得用四百人吗？&rdo;政委反问团长。

团长用手摸了摸长而大的脸。

&ldo;一次攻不上去，第二次就更难攻了，所以一下手得多用几个人！&rdo;贺重耘补充上。

&ldo;可是别忘了，我们有几个炮群配合步兵作战！&rdo;团长提醒政委和营长，他的眼极快地看一下政委，看一下营长。&ldo;我算计到炮火的支援了！&rdo;这是使营长最感到满意的一句话。以前，咱们的炮少，一位营长很难想到炮兵。入朝以后，我们越打越强，营长不但知道了用炮，而且知道了炮兵与步兵协同作战的战术。这使贺重耘感到骄傲。&ldo;用两个连，你怎么打呢？&rdo;团长问。

&ldo;我有个初步的方案！&rdo;英雄营长回答。

团长看了政委一眼，政委点了点头。他们尊重这样肯经常用心思的干部。&ldo;说说吧！&rdo;

贺营长楞了一小会儿，然后说：&ldo;我的方案可还不成熟！&rdo;他愿先听听首长们的意见，不便说出自己还没有想成熟的计划，耽误首长们的时间。

团长似乎看出营长的心思，笑了一下。&ldo;你看，咱们一下子把力量全拿上去，一下子把敌阵插乱，敌人还手不及，咱们已占领全山，怎样？&rdo;

贺营长的眼明亮起来：&ldo;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用两连人！一下子打上去，不容敌人喘气！&rdo;

&ldo;那么，刚才你为什么不敢说呢？有困难？&rdo;团长问。&ldo;有困难！这是个新打法！&rdo;

&ldo;困难在哪儿？&rdo;

&ldo;战士们好办，战前有充分的学习，到时候怎么指挥就怎么打。&rdo;

&ldo;困难是在干部！&rdo;政委抢着说。

&ldo;对！&rdo;贺营长笑了。&ldo;干部们有些作战经验，总以为老经验最可靠！&rdo;

&ldo;好！&rdo;乔团长闭了一下眼，为是把贺营长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ldo;你看，攻下来，咱们守得住吗？&rdo;&ldo;守不容易！可是我守敌攻，敌人的伤亡必大。为大量杀伤敌人，非守不可！好在呢，攻的时候，全山都在敌人手里；守的时候，敌人只能从后面反扑，咱们容易布置。&rdo;

&ldo;别忘了敌人的炮火和飞机！&rdo;政委慢而有力地说。&ldo;那的确不好办！&rdo;营长点点头。

&ldo;咱们的脑子可就是为应付困难用的！&rdo;团长笑了笑。&ldo;你我的想法一致，你去就你所能想到的把具体的部署写给我。&rdo;

团长又问了些营中的情况，特别问到三连，而后看了看腕上的小表。&ldo;好吧，你回去吧。&rdo;他把大手伸出去。营长先敬了礼，而后和团长与政委握手。

握完手，营长的眼对准了团长：&ldo;团长！我要求把打&lso;老秃山&rso;的任务交给我！&rdo;

&ldo;打不打，什么时候打，谁去打，都要由党和上级决定；我不能答应你什么！&rdo;团长极诚恳地说。&ldo;这是个不小的战斗，只要一开火，就必须打到底！你回去吧，刚才的话都要严守秘密！&rdo;

营长又敬了礼，走出来。

&ldo;这是个既有胆子，又肯用脑子，求进步的人！&rdo;政委低声地夸赞。

六

从营到团，有三四里路。离交通壕一百多米的小山坡下，原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子，一共也不过有七八间矮小的茅舍。山坡下有一片田地，旱地多，水地少。村中的十来口人，就靠耕种这点地亩过日子。在从营到团的半途中，一探头就可以看见这个小村，象&ldo;盆景&rdo;那么小巧美丽。

这个小村已随着朝鲜的多少城市乡镇被暴敌炸光，连村里的一头黄牛，十几只鸡，一条小花狗，都被炸死，只剩下三个年纪不同的妇女。她们不是一家人，患难迫使她们在一块儿过活。埋了她们的亲人，拾了些没有炸碎的物件，她们几乎是赤手的，在山坡上有一株古松的地方，挖了一个仅足容下三个人的窑洞。洞口上沿安了一两块木板，作为前檐；木板上放些青青的松枝，雨水就顺着松枝流到两旁去。两个旧麻袋结合成一个门帘。

她们不碍我们部队的事。她们的小山上既没有我们的工事，她们的田地也不靠着大路。可是，部队首长除了时时派人给她们送些粮米之外，还屡次劝她们搬到第二线去，因为敌人的&ldo;威风&rdo;就在于经常乱开炮，乱轰炸，她们的窑洞又是那么浅小。可是，她们不肯走。她们的田地在这里，亲人埋在这里，她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愿死在这里。敌人的炮火吓不走她们！

我们也报告给地方政府，政府派来人向她们劝告，仍然无效。&ldo;我们没有牛，没有农具，可是我们的地并没有荒了啊！在我们自己的家乡里，不是更快乐些吗？&rdo;三位妇女这么答辩。她们没有把敌人的炮火炸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