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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第十九回六合鏖战二千破敌三万兵（2）

这寿州距扬州有六百里路程，张永德跑得再快也得四天左右。永德怕延误了战机，于是飞函赵匡胤，请他就近阻止韩令坤撤退。

赵匡胤一日连得圣旨和顶头上司张永德来函，哪敢怠慢？立即着王审琦辅佐赵普留守滁州，自率了马仁瑀等众将和二千精骑，连夜出发。滁州至六合恰恰百里，赵匡胤一夜奔至，当即全力部署城防，并着军使携了他的亲笔信函去阻止韩令坤退军。

这时，韩令坤已弃城出走，还未离了扬州地界，便接到赵匡胤的急信，拆开一看，只见信上写道：&ldo;弟与韩兄童稚订交，素钦我兄英爽果决。今唐军夕至，我兄宵遁，何怯之甚也？弟奉旨拒守六合，为兄后援。张公永德复率劲旅旦夕便可与我兄会师，望兄速返扬州固守，勿自隳令名为天下笑。扬州兵有敢过六合一步者，斩其足。&rdo;

韩令坤其实也不是个懦夫，他仓促撤退，乃是为了谨慎，接匡胤信后，既惭且悔，立即下令奔回扬州。幸得陆孟俊不知动静，一昼夜并未出兵，扬州弃而复守前后不过八个时辰。

过了数日，张永德援军过六合，闻知韩令坤已回防，心中一宽，便在六合休军一日，赵匡胤恭谨将他迎入城中，置酒相待，并不请诸将作陪，两人对饮，相得益欢。看官须知：这张永德乃是周世宗的姐夫，他的夫人是郭威的亲生女儿，不似周世宗仅是郭威的义子，因此，他与周室的渊源关系很深。自那年在高平大战中，他率先和赵匡胤陷阵，从而取得大胜以来，张永德便深为周世宗所倚重，一直主管禁军，也一直是赵匡胤的顶头上司。此时，他的官职是御前都指挥使，又是恰恰管着赵匡胤。

张永德为人豁达大度，不喜搅权。他家中富足，又慷慨大方，赵匡胤家本穷，这两年官职高了，俸给多了，却因家中人口渐增多，积欠也多，还是时感窘迫，张永德就常常接济他。他又深知赵匡胤才能出众，对他很是信任。因此两人私交很好。日常以兄弟相称。

两人饮酒渐酣，张永德忽然长叹一声，面有忧色，匡胤问道：&ldo;张兄怎地不快活了？有什么心事么？&rdo;永德不答，匡胤立即挥退左右。张永德又沉默半晌，先问匡胤道：&ldo;听说你打下滁州后，得了不少书籍，有这回事么？&rdo;匡胤道：&ldo;也没得了多少，近来职责渐重，常感学识浅薄，不学无以佐治，所以多注意了些经史，不过&lso;临老学吹&rso;，长进不多，张兄又怎地知道了？&rdo;永德道：&ldo;岂止我知道，皇上也晓得了呢，我还是听皇上说的。&rdo;匡胤一惊，忙问道：&ldo;这些小事，怎地会上达天听了？&rdo;永德道：&ldo;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三缄其口，丝毫不得泄露了！&rdo;匡胤见永德说得郑重，忙道：&ldo;这个自然。&rdo;永德低声说：&ldo;皇上性情多疑，在每个大臣身边都有密探呢！岂止你取书一事，你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了如指掌呢！前几天有人诬告你破滁州后，劫掠府库，夺取民财，皇上笑道：&lso;哪有此事？赵匡胤并不贪财，他只得了几担书。&rso;皇上还替你辩诬呢！&rdo;匡胤一听，吓出一身冷汗来，心念电转，却猜不出皇帝布置在自己左右的密探是谁。张永德又道：&ldo;皇上近来脾气极大，左右动辄得咎，一个个吓得要命，前些天，学士窦仪仅在文字上有一点疏忽，差一点被皇上杀了，还是宰相范质力谏，才留下一条性命。唉！当真是&lso;伴君如伴虎&rso;呢！&rdo;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匡胤不敢插话，两人相对默然。良久，张永德幽幽地叹道：&ldo;兄弟，我倒是挺羡慕你呢！有劲就使，有本事就拿出来，一点也不用考虑是否会遭皇上的忌。&rdo;匡胤一怔，问道：&ldo;难道兄长竟遭皇上忌了！&rdo;张永德道：&ldo;谁叫我是太祖的亲女婿呢？皇上又是太祖的义子，入继大统后，常恐近亲不服，多方防范，事事设疑。我身处嫌疑之地，要想不让皇上疑忌，做得到么？&rdo;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永德乃是把心腹话儿都对赵匡胤说了，匡胤心下感激，不由得不设身处地替张永德着想。想了良久，说道：&ldo;兄长放心，兄弟敢保兄长一定平安无事。&rdo;张永德精神一振，问道：&ldo;这话怎说？&rdo;匡胤道：&ldo;如今皇上登基还没几年，皇室孤弱，没几个皇亲国戚可以依靠，皇上春秋正富，还不会考虑身后的事的。况且皇上雄心勃勃，方有志于拓疆扩土，怎会自削爪牙了？再说兄长又素来豁达，不恋权势，而且一向忠心耿耿，皇上自是早看在眼里。况且皇上性虽严急，却是十分英明、仔细，怎能不知轻重缓急？又怎不知谁奸谁忠了？是以兄弟敢断定兄长决无近患耳。&rdo;张永德听他剖析入理，愁眉稍展，说道：&ldo;兄弟说的是！只是总得设法远祸才好。&rdo;匡胤道：&ldo;兄长职掌警卫，兵权在掌握之中，要想远祸，确当谨慎。兄弟愚鲁，见闻不博，然而以情推之；慎勿交通藩镇，慎勿交通内官，慎勿擅权处置，慎勿任用私人。不忤逆帝意，不得罪大臣，位虽尊而不骄，权虽重而不专断，这也就差不多了。却也不必学那信陵君醇酒美人；司马懿装病辞位；刘玄德灌园种菜；宇文邕假痴装傻。&rdo;张永德呵呵大笑，道：&ldo;兄弟读书渐多，肚子里学问大是不凡，金玉之言，永德铭记在心。&rdo;说罢，站了起来，说道：&ldo;酒也喝得够了！明日清晨即当赴援扬州。也不知此去胜负如何？&rdo;匡胤笑道：&ldo;这个，兄长放心。韩令坤绝不是懦弱之辈，前此撤离扬州，也是谨慎从事，算不得错。此番被严旨切责，必然羞愧含忿，力图立功自雪。他有精兵五千，加上兄长三千铁骑，扫荡南唐万余兵卒，可操必胜之券。兄长何必担心？&rdo;永德道：&ldo;我也是这么想的，唐军如是柴克宏为将，倒是劲敌，如今柴克宏死了，陆孟俊是什么东西，惧他做甚？&rdo;匡胤道：&ldo;不错，他挟胜兵渡江而来，进驻蜀冈，十日不战，扬州空城不取，坐失战机，是个无谋匹夫而已，敢保兄长一战歼敌。&rdo;永德道：&ldo;愿如吉言。兄弟，你驻守六合，只二千兵，面对南唐三万之众，众寡太也悬殊。如有缓急，千万知会一声，为兄定当星夜来援。&rdo;匡胤连声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