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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2页）

明兰完全怔住了，半响才道：&ldo;宁远侯府欠了多少？&rdo;

&ldo;不多。&rdo;顾廷烨嘴角带讽，&ldo;整好八十八万两白银。&rdo;

明兰险些背过一口气去，八十八万两白银？！这群败家子！有这么花银子的么？！

顾廷烨长长出了一口气，仰望着雕栏画栋的屋顶，面色晦涩：&ldo;顾家连夜清算全部家当祖产，可怎么算也是不够的，眼看着期限将至，荣国公府已被抄家没产，家人贬为庶民，qíng景凄苦，顾家上下都急疯了；那时，不知是谁……提起了白家。&rdo;

明兰已被惊呆了，只愣愣的听着顾廷烨继续道：&ldo;我外祖父也算是个人物，海上跑船出身，攒了些本钱后上岸，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打通了官场脉络后，竟做起盐商来！二十年累积下来，家产极为富足，他早年与本家兄弟不亲，偏又只有我娘一个女儿。&rdo;

明兰不想说话了，只长长叹气‐‐没有兄弟依靠，卑微的出身，却有丰厚的财产，这位白夫人只差没在脑门上写着&lso;肥ròu&rso;二字了。

&ldo;所以，公爹就娶了婆母？&rdo;说这话时，连明兰都没意识到自己语带讽刺。

顾廷烨苦笑了一下，却盖不过那份阴冷：&ldo;接下来的事儿，十个人有十种说法，我听的多了，自己都不清楚；不过……说最多的一种，是当时父亲向白家提议迎娶母亲为偏房，哼哼，想她一个商家之女能入侯府为偏房已是天上掉下的福分了。可白家偏不肯答应，定要做正室，威逼之下，生生逼死了头位秦夫人。&rdo;

明兰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一下站起，挺直了摇杆，斩钉截铁道：&ldo;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哪个疯子这般颠倒黑白？！&rdo;

顾廷烨抬头看着明兰，目光清冷，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ldo;你怎知道？兴许是真的呢。&rdo;

明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ldo;没错，是有富庶的商家之女入权贵家为妾。可这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以姻亲换钱权罢了！许出一个女儿，商家换得行事方便，权贵得银钱分成，两厢皆好。可白家却不然，白老太公只有一女，贩盐生意还有谁接着做下去，因此他并不需借权贵势力，且因没有兄弟帮衬，他更想找一个可靠女婿才是！怎么会&lso;威逼&rso;顾家来娶自己女儿？还&lso;生生逼死&rso;正头夫人？这不是结仇么。胡言乱语！梦话都比这可信！&rdo;

明兰尚觉气不过，心里暗道：有那么大笔嫁妆，白夫人嫁谁不行？难道天下男人死绝了？非你顾老爹不可？说实话，这不是白家扒着顾家，恰恰是当时陷入绝境的顾家求着白家才对。

带着银子来救命，还要人家做妾？！拉到吧！天方夜谭还更写实些。

顾廷烨斜倚着椅子，短短的冷笑数声，静静看着明兰，眼神渐变清明：&ldo;为着这传言，自小大哥就最厌恨我，我也不怪他，反正我素来闯祸生事，是家中最不肖的。直到许多年后，母亲当年的奶母常嬷嬷来京城看我，跟我说清了前因后果。原来，那位秦夫人本就体弱，加之府中传言迎娶白氏女即可解围，她思虑伤怀之下，这才难产而亡。白家本不知这些，我外祖才把母亲嫁过来的；从那时起，我便常常顶撞父亲，脾气也愈加坏了……&rdo;

明兰瞠目看着顾廷烨，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可怜了。娶商家女为侯夫人，本是顾家的奇耻大辱，白夫人的存在是昭显顾家曾陷入绝境的标志；为此，老侯爷任凭污蔑白夫人的谣言传播，却不曾为她辩白，看着顾廷烨愤懑绝望，一步步堕落，却不曾坦言说明。

当然，那位大秦氏也很可怜，可她到底是享过福，过过好日子的，况且大难来临，作为侯夫人，本就要一同但当的，还引的顾老侯爷日后多少迁怒白氏和顾廷烨，也算够本了。

&ldo;……父亲本就思念前位夫人，母亲脾气又急躁，在府里处处不如意，两人便更加不睦了，母亲怀第二胎时和父亲吵了一架，早产，血崩而亡。&rdo;顾廷烨平静的叙述着，好似是旁人的事，神qíng异常平淡，&ldo;现在想来，父亲对我并不坏，的确是我自己不争气；如今我这般慢待他的妻儿兄弟，怕是他在地下也不瞑目吧？&rdo;说着，连连冷笑，目中尽是阴冷嘲讽。

&ldo;怎样？&rdo;顾廷烨看着发愣的明兰，挑唇道，&ldo;我可是多有不该？&rdo;

&ldo;为什么不该？&rdo;明兰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顾府往事太传奇了，背叛，欺骗，阴谋，谣言，还有基督山伯爵式的反攻，一时之间不大好消化。

明兰匪夷所思的反问，还积极例举理由：&ldo;这件事上，人人都好，只你们母子不好。顾家得了体面周全，秦家姻亲如旧，可白家得了什么？做娘的，平白一盆污水泼在身上，死了还不太平，做儿子的，被逼出家门，孑然一身，独闯江湖。你有没有想过，若当初四王爷不谋逆呢？若他安分的接受三王爷为储呢？&rdo;

顾廷烨陡然眼神如火，顷刻间焚灭所有自嘲讥讽，他定定瞧着明兰，从心头迸发出冷笑：&ldo;若四王爷不谋逆，三王爷就会顺当即位，就没八王爷什么事了。然后，宁远侯府一切照旧，那些吃着白家血ròu存下来的依旧富丽繁华，那些踩着我们母子的继续安享尊荣。父亲过世了，我又不在，怕是没多久连我娘的牌位都会从祠堂移走，而我，则继续在下九流里混江湖。&rdo;

明兰大大点头，直视回去：&ldo;所以，你若愤恨，绝然是没错的。&rdo;语气比当年她请求入党时还真诚恳切。

顾廷烨莫名失笑了，常嬷嬷也时时一脸忿然的咒骂宁远侯府，但他并不觉得有共鸣，反倒有些厌烦；在他看来，白家也有不当，明知齐大非偶，依然贪心的攀了这门亲事，期望奇迹发生，白夫人明知前途多舛，也不多筹谋策划，只早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