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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你也还没睡啊……&rdo;皇帝微微一叹，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回，才道：&ldo;是刚从月妃那里回来吧？&rdo;

&ldo;皇上圣明。&rdo;

&ldo;哼……朕要真是圣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rdo;

皇帝冷笑一声，却不复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叹了一声，带出深深倦意来。

&ldo;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着，你陪朕走走吧！&rdo;

这话并非是商量的口气，宝锦应了一声，皇帝已经从张巡手中接过灯笼，两人朝着御花园而去。

&ldo;今晚这事，你也听说了吧？&rdo;

&ldo;是……&rdo;

树阴遮住了皇帝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又道：&ldo;折腾了半夜，连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刚从昭阳宫中出来。&rdo;

宝锦越听越奇，禁不住皱眉，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殊是怪异，丈夫戴了绿帽，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倒是为妻的怒极恨甚。

&ldo;出了这等事，朕也恼怒异常，天家尊严，又岂容轻亵？！但真要说伤心透顶，却也说不上来……&rdo;

皇帝的声音和缓平静，丝毫不见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叹，道：&ldo;这些嫔妃如云，朕其实谁也不喜，又哪来半点的恋栈情爱？！&rdo;

&ldo;那么，陛下心中，是只有皇后一人了？&rdo;

宝锦自然而然的问道。

第五十章来客

此时月正西斜，夜凉如水，远处更漏声声，穿透这林涛婆娑。

&ldo;朕……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吗……&ldo;

皇帝低低重复道，却竟不是肯定的语调，倒象是单纯自问一般。

&ldo;我与她，于林中偶然邂逅，只那一眼，便知道对方是今生唯一。&rdo;

&ldo;那时候，我一文不名，四海为家，她身为名门贵女，却隐瞒身份，与我夜夜相会。&rdo;

&ldo;那时候……&rdo;

皇帝叹道，眉宇间怅然清远，黑眸幽幽，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

&ldo;经过多少波折羁绊，我才与她解为连理，征战数年，应者云集，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登上了这九阙至高！&rdo;

&ldo;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代帝后传奇，这世上十全十美的事，皇上一人算是占尽了！&rdo;

宝锦说得谦恭，话意却其实不善。

皇帝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轻笑一声：&ldo;十全十美？！&rdo;

他笑声枯涩，仿佛有无尽疲倦，又好似多年未校的琴弦，嘶哑紧绷，下一刻就要断裂开来。

&ldo;这世上，从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再怎样美好的东西，随着时光的流逝，都会面目前非。&rdo;

他说的……难道是皇后？！

宝锦心中急转，却再不敢试探下去。

皇帝却仍是黑眸恍惚，仿佛不愿从旧梦中醒来‐‐

&ldo;那时候，她真是清美绝伦……明眸善徕，好似月华碎光在眼中闪动，只微微一笑，便能倾国倾城！&rdo;

&ldo;她性情明朗飒慡，却异常的要强，江州有大cháo噬人，她不声不响的消失几日，竟是背了一袋火器，将岸石炸开，从此沿岸百姓无忧。&rdo;

&ldo;这……就是以前的皇后娘娘？&rdo;

宝锦静静听着，心下越发惊骇‐‐这与自己接触到的皇后，简直是判如两人！

&ldo;是啊，她如今娴静高雅，一举一动，都是母仪天下的典范……&rdo;

皇帝深深一叹，心中升起无尽惆怅。

&ldo;可我还是觉得，当初那惊鸿一瞥，那飒然清扬的一眼，才是这世上最为特别的女子……&rdo;

皇帝仿佛是在自语，又好似在对着虚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