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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ldo;我有办法，我们上学，回来时一起去捡番薯。&rdo;阿权又出点子。

浦裳梅抱着两个乖孩子，眼泪扑簌簌而下，她说：

&ldo;三婶是个好人，妈妈跟她一起劳动，她会照顾我们，让我们有饭吃。不够，我们一起去捡红薯，割竹笋。&rdo;

浦裳梅带着二位孩子去求见农会主席，向村里土改队请求，让阿莲、阿权在邻村乐家小学校继续读书。

&ldo;什么事都是大人的事，孩子是无辜的。&rdo;农会主席这么说。

&ldo;周家有读书种，过去有个周泰柏，村里都光彩，说不定他的孩子今后也能读大书，干大事，还会为我们塘洼村争光。&rdo;一些老贫下中农也私下这样说。

孩子能继续读书，浦裳梅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但周家几户都被评为地主，周泰柏又是人见人怕的&ldo;特务头子&rdo;，这给孩子细小的心灵以毁灭性的打击。就是天生的幼苗，也无法在此恶劣的环境中茁壮成长。丈夫前途岌岌可危，性命生死难卜，孩子连有饭吃饱都成问题，她浦裳梅一个妇道人家，虽然她在吴六叔面前表了决心，但她又怎能负得起，如此重大的生活重担呢！

晚上，开斗争地主的群众大会。

浦裳梅只好带着二个孩子去参加，在台前，他们蹲在周家几户小家庭十多人的圈子里，和其他地主、富农一起接受批斗。这是浦裳梅第一次参加农村斗地主的群众大会，一开始就令她心惊肉跳。

三妈拉上台，六弟拉上台，大哥的经策侄被拉上台，连三婶、五婶也拉上去，周家一群地主跪在一排，唯独不叫浦裳梅。或者村里许多人不认识她，她更没有&ldo;罪恶&rdo;令村人反感；她虽是周家媳妇，但周泰柏名下的田地，都是由六弟耕种，剥削账也已算到六弟头上。

浦裳梅一直在外，田地都没有，谈不上出租田地剥削穷人，如果把她划入地主行列，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但她是&ldo;特务头子&rdo;周泰柏的妻子，在土改、镇反、肃特三位一体的运动中，她就逃不出被专政的圈子。陪斗，算是浦裳梅捡到彩头。

许多人轮流上台，斥骂、控诉他们如何剥削穷人、压廹穷人。浦裳梅根本听不懂他们在法理上犯什么罪，但他们每个人都遭到拳打脚踢。特别是缠小脚的三妈，一挨打就倒下去，挣扎半天也无法起身重新跪好，还得靠六弟和经策侄搀扶。他们不论怎样挨打折磨，谁都不敢吭一声，只有低头连声表示&ldo;认罪&rdo;，表示愿意交出所有土地和财产。

忽然有位中年媳妇站起来，并冲到台前，激昂地说：

&ldo;应该拉特务首子周泰柏的臭老婆出来斗。&rdo;

&ldo;出来！&rdo;台下群众一片附和声。

浦裳梅只好战战兢兢站起来走上台去，她识趣地跪到三婶的身边，可是跟随上台的中年妇人，一下从头发上将她拉起来，咬牙切齿地控诉：

&ldo;你们看，她白皮嫰肉，从来就没有劳动过。她虽然不在农村，在城里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过的是剥削生活。她的钱哪里来，都是穷苦人民的血汗。&rdo;说着在浦裳梅近来因为丈夫蒙难，而显得瘦削腊黄的脸腮上，狠狠拧了一下。&ldo;你有多少金银珠宝，没有交出来。&rdo;

&ldo;都交了。&rdo;浦裳梅以不纯熟的当地方言回答。

&ldo;一定还有藏匿的。&rdo;台下有人大声说。

台上的中年媳妇，搧了浦裳梅一巴掌。农会主席示意，她才继续说：

&ldo;周泰柏是特务头子，你一定也是特务，塘洼村出你俩公婆，全村人都蒙羞。一起抓去枪毙好了。&rdo;

&ldo;都拉去打靶！&rdo;台下又是一片叫声。

斗争浦裳梅是今晚斗争会的一段小插曲，农会主席和土改队小队长低声商量几句，就宣布斗争另一名地主。并挥手叫浦裳梅下去，蹲在原来的地方。阿莲、阿权在左右，一下紧紧抱住妈妈的腰膀。

听说这两天乡里又抓到一个特务，乡里派民兵将浦裳梅抓起来，二个孩子不上学跟随在母亲身边，一起关进周氏祠堂一个小房间里。外面有民兵看守，三婶给他们送饭。

浦裳梅紧紧抱着孩子，泪水涟涟，席地而坐。她埋怨地说：

&ldo;他们要抓的是妈妈，你们这么儍不上学，也要跟着妈妈一起关。&rdo;

&ldo;妈妈！爸爸被抓了，侬二人不能没有妈妈。如果妈妈被抓走，我们活都活不成了，还上什么学呢？&rdo;阿莲紧紧依偎着妈妈。

&ldo;我们三个在一起，就不让别人打妈妈。姐姐和我都可以用拳打，用脚踢。爸爸妈妈经常说，小孩子不能打架，如有人打妈妈，我们就跟他们打架。打不赢还可用口咬。&rdo;阿权天真地说。

&ldo;你们真儍，斗争会不是小孩子打架。斗争打人，到处都这样。挨骂挨打都不能出声，更不能还手，不然许多人会把你打死。斗是斗大人，跟小孩子无关，如小孩子取闹，大人挨打就会更凶。如果妈妈挨打，你们谁都不准出声，不准动手。你们谁都不想妈妈给人打死呀！&rdo;

&ldo;妈妈！我们明白了！&rdo;

孩子哭了，紧紧偎着妈妈。浦裳梅的眼泪尽倾泻在孩子身上。

昨天在周氏祠堂关了一天，既不批斗，也不审问，晚上浦裳梅母子释放回家。今天一早，村长来通知，今天全部到萝荳墟参加批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