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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意艰难地收回思绪，略略抬眼：“怎么了？”“问你在想什么。”曹航灌了一口酒，视线朝尚在原处的颜父和迟默：“这人什么意思？强取豪夺还没刚开始玩就没劲了，改曲线救国了？比你还没定性呢。”颜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给我说人话。”齐乐也扫了一眼聊的不可开交的二人，不以为意：“这不挺好……至少迟默对你还有几分真心，不是单纯的报复心理。”“你这不废话。”曹航冷笑：“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不被接受的真心不叫真心，他现在做这一出给谁看？当了还立，有意思。”齐乐叹气：“别了吧，不管里子怎么样，外面这一层皮好歹兜住了。不然颜叔叔那个性子，怕是不能了。”柳向晨讷讷点头：“我觉得乐总说的对……”曹航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面色却依旧很差，闷闷不乐地抿了一口酒。颜意却始终一言不发，右侧脸颊依旧阵阵发疼，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把。触手温热滑腻，分不清是肌肤原本的触感，还是遮瑕膏本身的粘腻。面前的人还在不断地小声议论，颜意抬眸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位好友，心底莫名地就叹息一声。若是在之前，颜大少爷别说被人甩上一耳光，哪怕被不长眼的轻薄几句，护犊子的柳向晨都会挽起袖子教训他一顿。曹航一向嘴毒的很，几句话不刺人不舒服。齐乐看着没什么脾气，真被惹起火来也是不好收拾的。他们四个曾经一度是圈内有名的小□□，几个人焦不离孟，秤不离坨。即使后来齐乐找了女朋友，大部份的时间都用在了见色忘义上，他们四人的关系却始终一如既往的好。颜意慢慢地喝完了杯中的酒。圈养也好，囚禁也罢。自由或许再不可得，但至少……他还有这么几个朋友。他是知道迟默的占有欲强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那时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把这当成小小的情趣。迟默会吃醋，会生气，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在乎他。他向来是露水情缘，有早没有晚，不知哪一天就玩够了分手了，没必要为这么一点子小事惹迟默生气。迟默或许会干涉他结交新的朋友，但至少不会连他之前维持了多年的朋友关系都剥夺。酒精舒缓了侧脸的疼痛，颜意一杯接一杯喝酒。齐乐说的不错，不管迟默对他做了什么，至少……自己承受的那些没有被父母看到。真相永远不堪，假相即使只是一张华丽空虚的袍子，他也需要它来掩盖一切不堪，粉饰太平。大约人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受虐体质的，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居然有那么一些感激迟默。那个冷漠的，将他一手推入囚笼中的始作俑者。颜意一向以为迟默只是一个性格冷淡又不屑于应酬的人，但今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他看着迟默始终保持着得体而不失礼貌的浅笑，跟所有凑上来套近乎的人淡淡寒暄，神色平平淡淡，姿态慵懒却不失优雅。分明很随意的样子，却让人看不出半分敷衍，与颜父的交谈堪称热切。颜意冷眼看着迟默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能夸得颜父眉开眼笑，这样违和的一幕看起来却又无比温馨，像是一个真诚的晚辈认真地讨好长辈。颜意觉得怪异极了。迟默或许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像是有无数张随意转换的面孔。或冷漠，或温柔，或宠溺，或阴鸷，或暴戾，或随和。他不明白这么多复杂而迥异的脸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迟默表现的似乎和他真是初识一般，从头到尾没有在颜父面前流露出半分异样，甚至除了最开始，直到酒局快结束都没有私下里找过他。这一晚颜父作为迟默刻意亲近的对象，一直是宴会中不可忽视的存在。颜意从一开始被拉着见一个又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长辈，直到最后终于不厌其烦，干脆躲到角落和曹航他们喝酒，对其他的一切事和人都充耳不闻。宴席终有散场，直到大厅众人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颜父已然喝到微熏。颜意看着满脸春风得意的颜父和众人陆续道别，一言不发地跟在颜父身后往停车的地方走。兜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颜意很熟悉这种震动感，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微信的提示音。他向来是没有秒回人的习惯的，除非自己正在玩手机，看到了便随手回一下。他眼下已经迈出了迟家的大门，心底却极为强烈地意识到，这条信息是迟默发的。颜意看着身前已处于微熏状态，却依然脚步沉稳思绪清晰的颜父，不动声色地摸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