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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阳叫了管家一声“周叔”。管家笑着叹了口气：“终于舍得回家了，你妈从早晨起来就开始等你。”他这话，似乎在提醒黎又阳什么，黎又阳嘴角微微紧绷，显得有几分郑重，他点了点头。在此期间，他始终牵着程乐的手，以确保他不会走丢。来之前，程乐已经从黎又阳的口中知道了黎夫人、也就是他母亲的喜恶，不管怎么说，好歹算见家长，他还是有点紧张的。黎夫人和程乐想象中一样美。两人进屋时，黎夫人正在侍弄花草，她穿了件月牙白的连衣裙，款式很复古，肩上搭了件白色披件，头发盘了起来，上面点缀着珍珠。看起来甚至还很年轻。当她扭过头，程乐发现，黎又阳遗传了她很多的优点，比如说脸型，和嘴唇的形状。易梦惊喜道：“终于来了？”她看上去有点慌张，花洒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还是管家帮忙接了过去。程乐以为她会和黎又阳叙叙旧，哪成想，易梦直接奔着他过来，再三打量他，杏眼含笑，眼角的细纹都散发着股温柔。“我们家阳阳眼光不错。”易梦声音婉转动听，“你是叫程乐？”程乐忙说：“对，阿姨好。”他想过万种被为难的场景，却没想到黎夫人的态度居然如此……慈爱？“特别好看，真不错。”易梦转向黎又阳，“你上次回家，还是在几个月前，妈妈怎么看着你瘦了？”黎又阳面对这样的母亲，再冰冷的表情都会出现松动。他眼中隐隐有些歉意，停顿一下后，说：“对不起。”易梦叹口气：“我是你妈妈，你跟我道什么歉？”程乐一愣。他的手想去够黎又阳，哪成想，还没够到，就被易梦牵了起来，女性的手有种独特的柔软与温暖。易梦的手养尊处优，和他妈妈的手不一样，但程乐还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第一次见面，给你准备了见面礼。”易梦笑了笑，“我让管家去拿了，很快就送下来，可能稍微有点不合适……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等以后再给你送个大的。”不合适？能有多不合适？程乐没想到她会这么热情。热情得简直令人不敢置信。可是看黎又阳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两人顺着易梦的意思坐下，稍微去了些拘谨。易梦给程乐准备的礼物，是红包和……一对玉手镯。程乐看见这个礼物，都傻眼了，直愣愣地看着易梦，易梦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哎呀”一声，“其实礼物在阳阳十八岁那年就准备好了，我以为会是个儿媳妇……”黎又阳替程乐接了过来，眼中也带着点笑意：“你不是女孩，不想要可以不要。”易梦却说：“要吧，长辈的见面礼要收着的，你拿回去摆着也行。”程乐不想让他们都下不来台，还是收下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男孩子会喜欢什么，只好先给你包个大红包了。”易梦朝他解释，“送你玉镯是想告诉你，无论阳阳带回来的对象男孩女孩，我都会一视同仁，看你刚刚是被阳阳牵进来的，紧张坏了吧？”她心细如发，看人的眼光也毒辣。程乐却一直没想明白，她对他如此友善的原因。两人中午留下来吃饭，在饭菜还没上来的时候，黎又阳被易梦支开了，屋里只剩下程乐和她。程乐总觉得易梦对他有话要说。窗外阳光明亮刺目，易梦缓缓叹了口气，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阳阳已经好几年没在家吃过饭了。”程乐知道黎又阳和家里闹过别扭，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种情况，他不好多说什么。易梦看了他一眼，露出个笑容：“很感谢你，乐乐。”“这种事情，不用谢的。”程乐也一笑。“确实该谢。”易梦问，“当初发生的事情，阳阳和你讲过没有？”程乐想起那晚黎又阳说过的话，他斟酌着道：“讲过一些，他和黎叔叔曾经发生了点观念上的冲突。”易梦的眼神陷入一种恍惚，喃喃道：“只是冲突？”紧接着，她垂下头，“家都快让他们两个拆了。”和黎又阳说的不同，当初黎万山不止折断了把吉他，黎又阳房间里所有的乐器，基本都让黎万山给解决了。扔的扔，砸的砸，一个不落。程乐想起两人现在住的家中，那一屋子的乐器。其实这种结果不难想象。乐器对一个玩音乐的人的重要性，好比画笔之于画家，声带之于歌唱家，双腿之于舞蹈家，黎又阳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少年时期的人基本都心高气傲，哪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