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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未娶先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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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陈先生。”芳子说。

猜出这么惊人的不伦恋情，已让我顶门发绿了，当这话从芳子嘴里说出来时，我的帽子立刻长出了草！芳子说得很平静，我却听得贼澎湃。那天我奔命回到武馆，渴的想端起水缸喝个饱，惊得想缩进被窝不出来，芳子当时挺激动的，我这才明白过来，她那天的激动，不是因为夫君死里逃生，而是得知老相好有了下落（边三斤兄弟啊，这个“老”字可真是名副其实，我的心呐，碎成渣啦）；看来她那天的唏嘘，不是因为夫君受了磨难，而是因为那老相好竟然要自己嫁给文有智。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感觉她那夜的温柔成了敷衍，安慰成了客套，泪水成了嘲讽！

我无奈地笑了，抚了抚自己的脑袋，仿佛有一顶绿帽不知不觉间戴了很久，在还没有认识芳子之前，就已经悬在头顶，等认识了芳子，便正式戴上了：“芳子，我不能娶你了。”

芳子貌似的惊愕，不能让我产生半点内疚；芳子貌似的伤心，不能令我泛起一丝怜惜。我眼前仿佛不再是一个绝世美女，而是一双破鞋，夺去了我贞操的破鞋！而这双装无辜的破鞋还要扇我的脸。

“夫君……你，为什么？”一鞋底抽在我脸上。

“我不能接受！”

“可是我接受夫君喜欢小雨，夫君为什么不可以……”鞋底又抽了我一耳光。

“我不能就是不能，心里怎么想我就怎么说。”

“夫君！可是我也喜欢你，你是个好人……”这一耳光打的我耳鸣不已。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爱的是老陈！就是那个泛着斯文光芒的老流氓！”

（写下这些字的这一刻，夜已深了，想必芳子已经在老陈家了，闹不好都已经在老陈怀里了！我祝他们幸福。幸亏老陈似乎并未婚娶，不然正房跟偏房闹起来，够老斯文狗喝一壶的，呸！晚节何在！娘的……怎么张家明还不来给我报个信，让他送了芳子立马回报的。我写这些字时，感觉正在为自己的脸写祭文一般，坟头冒着绿烟，真他妈荒唐。）

那天，仲夏的傍晚，日头的毒辣撤去，两个相隔甚远的斜影踏着剩余的暑气，踟蹰而行，一路无语地宣告着夫妻关系尚未成立先告吹的惨淡。我说她喜欢的是老陈，她没有反驳，倒是静了下来，告诉了我一些往事。说老陈当年对她很好，芳子幼小的心灵起了崇敬，知人事之后，芳子有一天在老陈那里温书，对老陈说喜欢他。老陈也不是傻子，知道这句喜欢的意思，于是发懵。芳子表白，希望能嫁给他。老陈这怂货，明知这是一个小女孩因为得到了极其稀有的照顾关爱而萌生情意，他竟然害羞、惊恐地把芳子推开，骂了她几句。事后没过几日便离开村庄，再也没回来。（怂啊！怂啊！怂啊！就是这么个怂货，给我戴绿帽！我的妈呀。）从此，芳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再也不说话了，后来到了大公主府上，她便独自承担了洗衣服的活儿，跑到村庄边缘天天蹲守，其实是在盼着老陈的回归。

当然了，那怂包哪里会体恤一个少女的心情？我猜，老家伙的离开，不仅是因为芳子的动情和表白，恐怕他老儿自己心里也有鬼！不然何不坦然面对，循循开导呢？娘的这个伪君子，不仅给芳子带去了痛苦，竟然还给老子多年前就备好了绿帽，此仇难平啊！

就算打不过他，我也得跟这老儿纠缠个清楚！我跟芳子一路无话刚回到武馆，就把正在东房里吹牛逼的几个人物叫过来，有识文断字的赵健老先生，有不吭不哈的张家明，还有另外三个兄弟。我让另外三兄弟去找王大麻子，就说不用办什么娶亲的事了，金老头那儿也不用跟他多说什么了。三人见我一脸怒容，没敢多问。他们走后，我让赵健老先生执笔，我口述，写一封休书。

“未曾迎娶，何来休书？”赵老先生提笔问到。

我说；“有夫妻之实，这个就不用说了，外头都知道芳子跟了我，那我俩也就有了夫妻之名，休书就还是要写的！如果不写休书俩字，赵大爷你看什么名称合适？”

未等赵老先生答话，芳子在旁垂目说了句：“你们在商量一只家禽吗？不要写了！”说罢，径自出了门往房间去了，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张家明神秘一笑：“咋啦？夫人惹你不高兴了？盟主别生气呀！”见我冷冰冰的，便收了笑容闭了嘴。

不一会儿，芳子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回到门口说了句：“夫……文馆主，芳子走了，对不起。”

“你去哪？！”我没开口，张家明问到。

芳子叹了口气：“我……去找……陈老师。”说完就走了。那一刹那，我的心不知怎么的，在恼怒中夹杂着不舍之情。这个离开的女人，跟我同床共枕了几个月，是跟我第一个同度良宵的人，甚至也是救急的恩人，是我妻子！我竟然因为莫名的嫉妒就把她赶走了！我没有去打扁那个老不正经的假斯文老陈，却把自己的发妻气走，这是什么事儿？！

但是我自尊心使然，虽然很纠结，却终于没有挽留，任凭她走出了院门，脚步渐远。过了一会儿我才说了句：“家明，你暗地护送一程，如果芳子真的要到老陈那里，送到之后立马回来告诉我，如果她只是生气出去转转，等她气消了就把她带回来。”我把老陈家的所在告诉了张家明。他跟赵健对视一眼，拍了拍我肩膀，飞步赶了出去。

“盟主，这是何必？”赵健老先生劝我，“多严重？要休妻？吵嘴很正常嘛！”

我没好气地把他赶走了：“老赵，你是江湖万年历，又不是邻里好帮手，你知道什么？你结过婚吗？你知道什么！我哪里是吵个嘴就要休妻的人？别问，别说，别乱传，赶紧吃饭去吧！”嗐，这就是自取烦恼。赵老先生心里一定在这么叹息，因为那家伙轻轻摇头来着。

过了一阵子，天色刚晚，我派去通知金老汉的王大麻子带着一个兄弟回来了，那兄弟手里拎着一个渗血的布袋子，里头装着一个东西。我远远瞧见，惊得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心说不能吧？！难不成金老汉要钱不要命，又不知女婿手下的为人，出言不逊之下，真给宰了不成？！

“王大哥，他手里拿的什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说是金老汉的脑袋。

“哦，我俩这不是出去办差刚回来嘛，禀报一下事情，顺便让盟主看看我今天打的野兔，哎呀别说，虽然好久没出手，可手艺还在啊！”王大麻子得意的神态仿佛回到了当日密谋去迷茫山挖宝时候的样子，笑道，“盟主未见，我甩石子的功夫，一点也没落下！不信你问狗三儿！”

拎着血布袋子的小兄弟佩服地点着头，描述了几句王大麻子打野兔的神勇。

娘的吓我一跳。我心情正糟糕，不想听他们废话，打断道：“嗯王大哥真厉害！刚才不是说有什么事情吗？”

“哦对了，先说正事！盟主，兄弟们照着你的意思，已经把事情办了！”王大麻子一直挂在脸上的屠夫神态，突然展露了其真正含义，让我的心情沉到了底，果不其然，怕啥来啥，他眼里泛着一股久旱逢甘露的快意，低声说，“嘿嘿嘿，我已经替盟主把金老汉宰了！这事可别告诉芳子夫人啊，不然她肯定不能放过我。”

我惊诧得不知所措，连茶碗都不敢端，磕磕绊绊地说：“嗯……好，办得漂亮，那个，没让人看见吧？”

“放心，我们几个特地带着金老汉去了个偏僻的山旮旯，麻利得很，埋得不深不浅，我听说后山有狼，过不久，老头就会被野狼拖走，”比起打野兔，王大麻子说起杀人更加兴奋，“按照盟主的意思，不用跟金老头多说了，本来我也就是这个意思，实在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多给了老头几天考虑，盟主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去告诉他，给你两条路，一是老老实实待着，绝不亏待你，二是要你的命！你选哪个？盟主猜他怎么说，哈呀，他说，要不给几百两银子让他走，行不行？嗨呀，这不是说胡话吗？”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真想一掌拍死眼前这个倭瓜！这货一点也不能理解盟主的意思，简直连赤兔都不如！这下给我坏了大事了！我听不进他絮絮叨叨，咬着牙夸了几句，把他们赶走了。王大麻子出门的时候拍着狗三儿的肩膀：“怎么样？今天你第一次杀人，怯不？孬种，看你今天那吊样，哈哈……”

两人走远，我瘫在椅子上，久久没动一下。完蛋啦，芳子要是回来找我要爹，我可怎么面对她啊，上哪儿找个老丈人去？！要是老陈这个野丈人见到芳子动了情，跑来向我要他老丈人，我可怎么办啊！

一切都乱了套！

（我失眠了，我几乎从不失眠，但我今晚失眠了。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彻夜奋笔，写完这些字，心里五味杂陈，想起当年单相思安城宁茜茜，想起与莲花姑娘的无果情意，想起我那可怜悲情的黄小雨，再想想暧昧过的乔舒雅和这个不明就里的芳子，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我真想找个山头大吼！从头再来一次多好，我直接带着最爱的那一个，有多远跑多远！穷就穷吧，幸福就好了！可……我最爱的是谁呢？宁茜茜是当然几乎不在我心里了，莲花虽常常浮现却也觉得已成往事，小乔似是而非况且已经嫁给了黑井，那么我最爱的一定是黄小雨，可为何，这个夜里我为芳子失眠了？不写了，强睡一会儿吧。谁知道，天亮后等待我的，是老陈的竹竿，还是他的喜帖？）